第273章大错铸成

第273章大错铸成

襄公韦孝出殡时，满城缟素，白纸、白灯、白布，白花，像一场大雪，将整个长安城都装点成冰雪的国度。然而出席葬礼的诸位，却是每颗人心各不相同。

因为已贵为异姓王，灵堂内，叶川的坐席仅次于魏王，特意赶回京城奔丧的地方节度使、诸州总管们络绎不绝地进入灵堂，凡见叶川者，无不驻足拱手行礼。叶川却只微微颔首，便算是回礼。于是人们仿佛才看见魏王般，连忙礼貌地向这位摄政王表达自己的敬意。

看着身旁春风满面的叶川，魏王心中越发不是滋味了。

一步错，满盘输。

为了镇压裴炯叛乱，他不得不给叶家封王；平叛后，本想扶持韦孝分裂军权，却因为韦孝不合时宜的死，失去了遏制叶家的机会。如今的叶川，虽然依旧谦顺，但却和半年前自凉州返回时截然不同。

半年前的他，带着复仇的火焰返回京城，他的眼中有愤怒有迷茫，更多的却是对前程的担忧。

而半年后的今天，他的眼中却全是得意了，政敌大半被铲除，余下的也都成不了气候。纵然贵为摄政王，又能耐他如何！

引狼入室！

魏王狠狠地想着，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摄政以来犯下的最大失误就是——

错看了叶家！

以为叶川才不过中人，能有今日全亏武帝的栽培；以为叶川如叶郡公那样，对皇室忠心耿耿，至死不悔！事实却是，叶川是叶川，叶子云是叶子云。叶川继承了叶子云在军事上的才华，却没有将他的愚忠一并收下！

但萧志成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猛然发现身边一直如绵羊般敦厚的人其实是藏着利爪的饿狼的事实，虽然让他震惊，却也不至失态。反而因为这一个细节，闪电划过黑暗，助他想起曾经忽略的细微处。

先帝驾崩之夜，守在殿外的是叶川，候在灵前的是傅俪辞……而所谓的武帝传位诏书，不就是从傅俪辞的袖管里拿出来的吗！

仔细回想当时，他惊愕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细看诏书，只是在傅俪辞的撺掇下，鬼使神差地就把诏书给烧掉了。

——连诏书的真实都没有确认！

如果诏书子虚乌有。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骗局？！

如果……

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脑门，荒诞的怀疑，但却也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怀疑。

毕竟，连叶川都被证实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体内里留着逆王的血的傅俪辞，又怎么可能是温顺的花朵？

那个女人，可是狡猾得连梁王每每提及都咬牙切齿！

连裴灵儿这么蠢笨的女人都意识到要保住儿子的皇位必须杀了傅俪辞，唯独自己，自以为掌控了全局的自己，被他们驯良的面具欺骗了。

想到这里，指间一声脆响，桧木折扇被不知不觉中被拗断了！

……

……

十二月初七，小雪初晴，御花园内盛放的红梅因为冰雪的点缀，花蕊越发晶莹剔透。

理完政事，应邀踏雪寻梅的叶川，与魏王漫步假山之上，积在山石上的薄雪，因为暖阳的照拂，半透明着缓缓融化，沿着玲珑石隙流下，落在青石上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