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第401章竹妃说的这番话，原本只是为了帮助宗晨和顾秀秀，让皇帝没有顾虑的定下魏元渊来，却没想到，会让皇帝对她起了戒备之心。这个时候，竹妃还在心底讽刺皇帝呢，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都是皇帝的问题，可他从来都看不到自己的问题。

皇帝心里虽然对竹妃有了戒备，但是却也并不会表现出来。而且，皇帝不得不承认，竹妃的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直接用魏元渊，是最好的办法，也是皇帝自己觉得合适的。

所以，皇帝很温和的对竹妃道：“爱妃说的很有道理，和朕的想法不谋而合。“

竹妃忽然听到皇帝这样的语气，感觉有点奇怪，毕竟，皇帝平时虽然对她宠爱，说话也挺和气的，但是现在的感觉和之前都完全不一样。女人的直觉，大概天生就比较准。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没有任何的证据，只是直觉，她就能感觉到不一样。

现在竹妃就是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皇帝的态度到底有什么e问题，但是她感觉得到，皇帝对她的态度，有了改变。但是这种改变到底是因为什么，是怎么样的改变，竹妃现在都还还不敢确定。因为皇帝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对她的意见也并没有提任何反对的意见。

对了，提反对意见？竹妃一愣，心里好像明白了一点，之前皇帝听了她的意见之后，都会发表皇帝自己的看法，有的时候，意见不一致的时候，还会和竹妃讨论一番，可是现在，似乎皇帝压根就没打算和竹妃讨论。他只是赞同了竹妃的观点，却并没有提到自己的意见。

当然了，这有可能是因为皇帝这一次，的确是很赞同竹妃的观点，所以才没有反驳竹妃，也没有替自己的意见，可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皇帝在听了竹妃的意见以后，对竹妃的信任，已经发生了改变。可能皇帝是认为，竹妃这个人太过城府太深了一些，也可能是皇帝终于觉得，让后妃参政是不好的事情。不管是哪一种可能，竹妃觉得，反正应该是皇帝对自己有戒心了。毕竟，如果皇帝字是高兴自己分析的有道理，他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竹妃深吸了一口气，不管皇帝是怀疑，还是单纯的赞同。在竹妃这里，都只能当做是怀疑来处理。所谓伴君如伴虎，是容不得有丝毫差错的。在皇帝面前，一定要格外的小心谨慎，说错一句话的结果，都是不堪设想的。

不过，竹妃倒也并没有后悔刚才说那番话，只要皇帝真的决定让魏元渊独自去西征，那她刚才的那番话就算暴露了自己一点，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反正竹妃已经决定了，等到太后死了以后，她就会出宫去找顾秀秀，只要皇帝这中间不起杀心，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竹妃唯一担心的，就是皇帝会不会因为对自己的怀疑，而完全不认同刚才的那番话？甚至怀疑自己是别有居心？要真是那样的话，麻烦就大了，这就叫做帮倒忙了。

竹妃的念头，只是转瞬即过，她看着皇帝神色不明的假笑，心里飞快的做了决定，面上倒是神色不该：“可是，臣妾觉得，也还有一个问题。”

“哦？还有什么问题？”皇帝急忙追问，虽然对于竹妃已经在心里有些介怀了，但是对于竹妃的观点，皇帝都举得还是可以听一听的。皇帝现在根本没怀疑竹妃是谁的人，他只是担心竹妃会慢慢的野心大起来，到时候控制不住。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竹妃是故意在引到他。皇帝对于自己的判断还是很信任的。竹妃每次的观点，也都和皇帝自己心里的观点是大同小异的，偶尔有什么分歧，也只是小细节，所以在皇帝看来，竹妃只是城府深，人也聪明。这一点皇帝是非常肯定的，能和自己想到一处去的人才，能不聪明吗？在皇帝的心里，竹妃从来就不曾试图想要改变他的想法，所以皇帝对竹妃的怀疑，根本就完全错了方向。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竹妃对他想法的改变，都是从认同他的某个观点开始的，不知不觉中改变了皇帝的看法。因为一开始总是赞同的，所以皇帝总会不自觉的觉得，竹妃所有的看法，都个他自己的看法是一样的。所以皇帝对竹妃的判断，有了很大的错误。

竹妃听到皇帝这样问，笑了一下，说道：“虽然陛下和侯爷都觉得，这魏元渊打人真的是难得人才，但是帮助郕王殿下报仇，将瓦军赶出锦国，这都是大事，都是不容有闪失的事。要是魏元渊大人没有办法领会到侯爷的兵法，那派他出去就太冒险了，毕竟魏元渊打人是真的没有阅历。

皇帝不知不觉中又被竹妃带走了，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便问道：“那么，按照爱妃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陛下不是召见了魏元渊大人吗？”竹妃笑着道，“陛下待会儿大可以先不和魏大人说这件事情，只是问魏大人可愿意独自前往西征？然后再借机考考魏大人的水平，然后和侯爷的奏折对比一下，看看魏大人对瓦军到底有多了解？然后，陛下也可以试着让魏大人立下军令状。虽然……这军令状到最后用不用，还是看陛下您的，但是有这么一个东西，也能逼的魏大人全力以赴。这是臣妾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不知道陛下还有什么高见？”

皇帝一听，这法子的确不错，既可以考验魏元渊的本事，还能让他拼尽全力。

在这一刻，皇帝心里又开始矛盾了，竹妃真的很聪明，很能干，要是能身为男子，大概就是国之栋梁了，可惜是女儿身，只能屈居在这后宫中。这样的人，心里多少都是会有些傲气的吧？之前后宫的那些妃嫔也都说竹妃傲气，不肯和她们往来。皇帝现在一想，以竹妃的这见识，要去和宫中妃嫔家长里短的搞些小计谋，着实是不屑的，所以她真的会有傲气。只是，这傲气到底是仅限于对后宫妃嫔的不屑，还是说包括了指点江山的隐秘志向昂？

皇帝心里现在对竹妃是爱恨交加，可能说不上恨，但是至少是防着了。全然忘记了之前承诺竹妃那些好听的话，说要一辈子保护之类的话。皇帝甚至在想，等他死的时候，就下一道旨意，让竹妃殉葬，陪着他死。虽然有点残忍，却也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为后面的皇帝扫清了障碍，然后他毕竟也还是喜欢竹妃的，能够有竹妃陪着去死，感觉也不错。

皇帝心里想着这些，对竹妃倒也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毕竟，皇帝觉得，殉现在的竹妃，虽然城府深，心机重，太过聪明了一点，但是至少他还在的时候，竹妃是不敢有所行动的。

这么一来，皇帝原本想晚上留宿在竹妃这里的事情，都取消了。就算他想再生个小皇子，却也并不希望那皇子是由竹妃生的。竹妃那么聪明，要是真的做了皇子的生母，只怕会闹出更多的事情来。而且，毕竟竹妃还是瓦国的公主，她虽然表现的一直都很顺从，也从来不和瓦军联系，似乎真的切断了她以前的所有过往。可是皇帝之前还是很相信竹妃的，现在却觉得，以竹妃的聪明，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皇帝甚至想在想，要去找人查一查竹妃，到底有没有暗中和瓦国联系。

竹妃看着皇帝的目光，心里暗暗的发冷，她见皇帝不说话，便站起来告辞：“臣妾要去见太后娘娘了，先行告退，陛下您……”

“怎么就走了？”皇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道，“魏元渊就要到了，你和朕一起看看他适不适合吧？”

竹妃一笑，道：“臣妾一个后宫妇人，哪里知道谁适不适合做大将军？臣妾刚才和陛下说的那些不过是想从臣妾的想法上面，能够给陛下提供一点想法罢了。毕竟，从不同的角度去想问题，会得出不同的答案。臣妾平时陪着陛下见一见楚太医，只是因为臣妾也担心侯爷和顾夫人，所以就胆大了，可是这种见大将军的事情，臣妾却实在是不敢留下来了。再说了，带兵打仗的事情，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什么呢？侯爷的折子，兵法什么的，臣妾怕是看都看不明白的。所以，留在这里也没用。陛下您对兵法那么了解，一定可以考察出魏大人的本事的。臣妾先行告退了，太后娘娘那边也需要臣妾去伺候的……”

皇帝你刚才说让竹妃留下来，一起考察魏元渊，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顺口说的。要是竹妃真留下来了，皇帝事后想起来，肯定又要后悔，又要怀疑竹妃是真的想把手伸向前朝，是真的想要谋权了。可是，现在竹妃拒绝了，皇帝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感觉就算竹妃像他想象的那样子，至少在他的面前，还是懂的收敛的，心里也颇满意。甚至还有一丝对自己的怀疑，会不会把竹妃想的太过分了？不过，反正竹妃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所以就这么着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他不说，竹妃就不会知道他在怀疑她。

竹妃这么知趣，皇帝的心情又好了不少，提到太后，便想起之前太医们说过的，太后的情况很不好，这两天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所以，皇帝对于太后会好起来这件事情，是一点都不抱希望了。之前他还想着，等到太后好起来，他亲自去问太后子嗣的事情。现在知道不太可能了，便对竹妃道：“记得问母后那件事情。”

之前小耗子已经和竹妃说过子嗣的事情，皇帝也对竹妃说过，要去问太后关于子嗣的问题。

所以，竹妃忙答应了下来。心里却不免觉得很好笑。没错，竹妃一点都不怀疑皇帝有问题，他之前能生那么多孩子出来，没道理当了皇帝以后，就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了吧？对于天理轮回，报应不爽这种事情。竹妃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要是真的有老天爷存在，真的有报应不爽，那这世界上的冤魂大概都没有了吧？那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大概都死光了吧？可是，事实显然并不是这样的。竹妃原先对这些事情是完全不信的的，但是自从顾秀秀回来以后，竹妃的心里，虽然还是没那么详相信，却也慢慢的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感觉。就算不能每件事情都报应不爽，可是总还是有一些用处的。

不管怎么样，皇帝自己本身肯定没有问题的，就算是后来年纪大了，但是当初他刚登基当上皇帝的时候，可是正当壮年，没道理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所以，皇帝的这个后宫，一定有问题。这个宫里的孩子，以及怀了孩子的女人，肯定都被人偷偷害死了。有理由这么做的，竹妃唯一能想到的，只有皇后。皇后不论是从大皇子的皇位考虑，还是从自己皇后的地位考虑，都是最不愿意别人生下皇帝的孩子的。

只不过，皇后的本事，有那么大吗？完全瞒得了皇帝？以及暗中掌控着后宫的太后？以前竹妃觉得，可能是皇后的本事很大。手段很厉害。

可是想了很久之后，竹妃觉得，可能还真的不是皇后的手段有好厉害的关系。毕竟，要是皇后的手段够厉害，大皇子大概早就做了太子了。所以，并不是皇后的手段够厉害，只是皇帝的心够大，这么多年，后宫没有一个孩子出现，他居然一点都不怀疑，还要到了这个时候，来靠一个小太监提醒，才能想得起这其中有问题来。这样的皇帝，对后宫显然是不够了解的，基本上都是由皇后在打点。所以，皇后才会有那样的机会和本事，这些都是皇帝自己造成的，现在却又来追究什么呢？就算追究到皇后的确害死了几个孩子又怎么样？皇帝真的会因为这个杀了皇后吗？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谁也没证据了。现在皇后又是大皇子的唯一生母，只怕皇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处罚皇后的。虽然大皇子好像也挺不得皇帝待见的，但是大皇子的手段，可真不简单，一定不会让皇帝杀了皇后的。

竹妃走到太后的宫里，发现杨姑姑在等她。

“怎么了？竹妃心里一顿，急忙过问道。

杨姑姑摇了摇头，脸色很难看：“现在太医们还在里面呢，情况只怕是不大好了……”

竹妃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她刚才皇帝那里过来，却没见到任何去通知皇帝的人。可见这太后和皇帝的关系，有多糟糕。但是，杨姑姑身为太后宫里的管事姑姑，却不该这么不懂事的，她应该让人去通知皇帝才对。

“姑姑，您通知陛下了吗？”竹妃虽然很清楚，杨姑姑并没有去通知皇帝，却也这样问了，其实她是想听到杨姑姑的解释。

杨姑姑果然解释了：“还没有，太医们还在做最后的诊断……”

竹妃微微松了口气，这样说来，太后只怕还能撑一段时间。

竹妃正要说话，里面的门开了，太医们出来了，脸色都很难看。

竹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之前因为太后坚持，所以皇后她们都不得允许过来伺候太后。因此，现在这里，也就是竹妃的级别最高了。

竹妃看到太医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了，忙对杨姑姑道：“派人去通知陛下吧。”

然后，自己便走进了太后的寝宫，毕竟皇帝还叮嘱了她，要去问太后问题的。虽然竹妃真的很不想在这个时候，还有去问太后这样的问题。但是，这对皇帝来说，毕竟也很重要的，而且，关系到太后的后代，只怕太后要是真知道点什么，也会想要告诉皇帝。

所以，竹妃进了太后的寝宫，太后这个时候是醒着的，但是脸上已经几乎看不出活人的气息了。脸色很糟糕，眼睛虽然睁着，竹妃却觉得，她可能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在门口伺候着，有人来了通报一声。”竹妃先把屋子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打发了出去。

毕竟，她要问的事情，关系到皇家的秘闻，也不能当着宫女太监的面问。这些宫女太监虽然都是太后的人，但是太后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且竹妃向来很得太后喜欢的，平时他们也都很听竹妃的话。到了这几个时候，自然更加听她的话，竹妃一开口，所有伺候的人都主动退到了屋外，甚至还替她们关上了门。

竹妃这才走到太后的床边，看着瘦骨嶙峋的太后，心里一酸，眼眶泛红，叫了一声“太后娘娘”，便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太后看到竹妃来了，总算有了一点的动静，她眼珠转了一下，似乎是想对竹妃笑一笑。她的手，已经没有力气再抬起来，对于做手势这种事情，太后已经做不到了。

竹妃想到皇帝的嘱托，擦了擦眼睛，低声道：“太后娘娘，臣妾刚从陛下那里过来。陛下说，希望臣妾能够帮他问太后娘娘一件事情。您现在，能听到吗？”

太后看了竹妃一眼，微不可见的眨了眨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现在，连点个头都那么困难了。竹妃心里一酸，依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太后，道：“陛下之前听说，宫里曾经有一位宫女和一位妃嫔都曾经怀过孕，后来那两人都不明不白的死了，怀孕的事情也就更加没人知道了。陛下想问一下太后娘娘您，可知道这些生事情？这些年来，宫里真的有孩子出现过吗？”

太后大概是没想到竹妃会问这个问题，她的神色微微有了一点变动。但是，太后现在的神色实在是太不明显了，所以根本看不到其中的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