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被绝望包围
林天泽抱着李小兰，一步踏出，周遭景物瞬间扭曲变幻。
眼前不再是阳城炼狱般的街景，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悬浮于暗红天际、由黑曜石与白骨构筑的巍峨宫殿。
殿内魔气森然，幽蓝的鬼火在壁龛中跳跃，映照出壁上雕刻的万千魔物嘶嚎的图景。
“喜欢吗？这里将是你的新家。”林天泽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仿佛在展示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将李小兰放在一张铺着不知名黑色兽皮的宽大王座上，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挣脱的禁锢之力。
李小兰后背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灵力被那匕首上的诡异禁制彻底锁死，连沟通本体都变得困难。
她强撑着坐直身体，冷眼看向站在面前，气息与记忆中判若两人的林天泽。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或者说，你究竟是谁？是我那个一心求死、甚至不惜魂飞魄散的徒弟林天泽，还是……从一开始就是伪装？”
林天泽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俯下身，双手撑在王座扶手上，将李小兰困于方寸之间，深邃的眸中翻涌着李小兰从未见过的、属于魔尊的睥睨与疯狂。
“师父，你这个问题，问得不够准确。”他的指尖拂过李小兰苍白的脸颊，带着冰凉的触感：“我当然是林天泽，你所认识的那个，被你丢弃、虐待、却又渴望你一丝关注的林天泽，从未变过。”
“只是，你看到的，从来都只是我的一部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耐心，“我一直存在于林天泽的体内，只是你从来都没有发现我，不……你发现了，我甚至故意出现在你的面前过，可你太害怕了，以至于你已经忘记了我。
不过这并不重要，其实我没有想这么快就动手的，只是……时间不够了。
不过师父放心，你和我都会安然无恙的。”
李小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所以，你费尽心思做这么多，就是为了今日！？仙陨之灵消散是假？黄泉冥火消失是假？你在我面前魂飞魄散，让我耗尽心力收集魂魄、寻找五行珠为你重塑肉身……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仙陨之灵确实消散了，但那本就是封印我的一股力量罢了。”林天泽直起身，张开手臂，浓郁的魔气在他周身盘旋。
“而我真正的力量，源于这天地间的至暗，我本就是天地所化之物，当初若不是那该死的人修……至于魂飞魄散……”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难以捕捉：“那是必要的步骤。也是杀死那个我的唯一办法？不断绝人性的林天泽，如何能成为如今站在你面前的魔尊？师父，是你亲手‘杀’死了过去的我，又亲手‘创造’了现在的我。这份因果，你逃不掉。”
李小兰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她回想起寻找五行珠的点点滴滴，那些看似巧合的遭遇，那些看似险象环生的困境……难道都是他精心安排的剧本？为了让他能更完美地融合力量，为了让他能更彻底地掌控她？
“你利用我……”她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被彻底愚弄的愤怒和绝望，“你利用我对你的愧疚，对你的……感情！”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异常艰难。
林天泽的眼神骤然变得幽深，他再次靠近，几乎贴着李小兰的唇瓣，气息交融：“利用？不，是引导。我引导你走向我，就像飞蛾注定扑火。师父，你对我，当真只有愧疚吗？在凡界假扮夫妻的那一日，你为我穿上嫁衣时的羞赧，听到那声‘夫人’时加速的心跳……难道也是假的？”
李小兰猛地偏过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那些被刻意忽略、压抑的情感，在此刻被赤裸裸地揭开，让她无所适从。
“至于安阳王那一刀，”林天泽的语气重新变得冷硬，“不过是加速进程的一点催化剂。你体内的灵力过于纯净，与魔族环境相冲，封了也好，免得伤到你自身。等你适应了这里，我自会为你解开。”
他话音刚落，殿外传来赤乌恭敬的声音：“魔尊，各界魔将已在大殿集结，恭候您的训示。”
林天泽应了一声，最后看了李小兰一眼，指尖弹出一缕黑气，化作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禁锢在王座周围丈许范围内。
“好好休息，我的夫人。等我处理好这一切，我再来看你。”他转身，玄衣翻滚，带着无边的威压走向殿外，“别忘了，从现在起，你不再是青崖宗的李小兰，而是这魔族的魔后。青崖宗、苏青澜、你的师兄师姐……他们的命运，皆系于你一念之间。”
殿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空旷而压抑的宫殿中，只剩下李小兰一人。她瘫坐在冰冷的王座上，望着周围森然的景象，脑海中回荡着林天泽最后的话语，以及荼华那声无奈的叹息。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他已经死了，而且早已入魔，无论你如何救他，他都会死，最后成为灭世的魔尊。】
灭世魔尊……
李小兰缓缓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原来，所谓的改变命运，所谓的救赎，从一开始就是一条通往更黑暗深渊的单行道。她以为自己是在改写剧本，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剧中人，一步步演着对手精心编排的戏码。
而现在，戏已落幕，囚笼已成。
她该怎么办？宗门、师父、师兄师姐……还有这个已然成魔、执念入骨的“徒弟”……
前所未有的绝望，如同殿外无尽的魔气，一点点将她吞噬。
空气中弥漫的浓稠魔气，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感到肺部刺痛，原本滋养她本体的天地灵气在这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孔不入的、带着腐蚀与诱惑意味的黑暗。
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她要出去！她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出去！
只是如今的她没有灵力支撑，就如同当初被二十岁的林天泽囚禁时一样，是个毫无修为的废人。
“呵！这场面真是何其相似！”李小兰冷嗤一声。
只是这一次的禁锢要更加彻底，禁制甚至将她的行动能力都封印起来。
“呃……”身体在颤抖，眼前也在一阵阵的发晕。
她试着站起身来，结果差点跌倒在地。
她扶着王座的扶手，稳住了身形。
绝望将她完完全全覆盖，她怎么也没想到，为什么林天泽会突然变成这副样子！
可她忘了，林天泽从一开始便是魔尊之子，也忘了当初囚禁她时显露出的‘第二人格’。
时间似乎在此凝滞，她不知道现在究竟过去了多久，封闭的宫殿只留下阴森的烛火，外面根本看不到一丝光亮。
就在这时，殿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纤细的身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那是一名魔族侍女，容貌姣好，但肤色苍白，眼瞳是纯粹的黑色，头顶生着一对小巧的弯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