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了
傅朗所有的不合群在卜奕这儿忽然都有了解释。
他一个健忘型选手愣是把从小到大碰上过的不合群少男少女都捋了一遍,并从中挖到了几个因为家境而产生自卑情绪的小朋友。
卜奕忘了是在哪看的矫情文字,说不合群是一种保护色――当你的外壳看上去坚硬无比,不怀好意的刺就会绕弯避开。
真是个可怜豆儿。
卜奕想。
傅朗不让他帮忙,在路旁板板正正地站着,像一棵松。
卜奕怕过分关注刺痛了对方,干脆背上包走了,也就没看见傅朗叫来的货拉拉面包车。
回宿舍,卜奕洗澡的时候还在琢磨傅朗收废品的事儿,洗完,把微信打开找着关健,耐着性子一点点翻过去,找着关健发的论坛链接――关于理学院傅朗,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奇高无比的一栋楼,卜奕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翻完。
翻完了躺在床上,眼睛又干又涩,看床板都有圆点形的光斑。
简直得不偿失。
这栋楼里的干货没多少,或者说,卜奕想看的干货约等于零。
大多数爆料都和傅朗转系有关,转系原因被揣摩来揣摩去,直到有个人出来挺隐晦地暗示了句家庭原因,等后面人再追问,这人就神隐了。
楼里的料拼拼凑凑下来,无外乎是把傅朗高大的形象又伟岸了一遍,无所不能小超人就是他了。
可……谁能料到小超人正靠卖废品度日。
卜奕目光落在靠在傅朗床尾的琴包上,没看出什么花儿来,只是纳闷傅朗去旧街市琴行干什么。
谜一样的男子。
琢磨不透。
卜奕平躺着,琢磨不透索性就不琢磨了,他换只脚翘在膝盖上,摸出手机开始玩贪吃蛇。
入夜,傅朗和关健前后脚踩着熄灯点儿回来,而卜奕早塞着耳塞睡熟了。
傅朗洗了个战斗澡,躺下来时候又看见卜奕一双脚踢出了被子外,他脚型瘦长,脚趾肚却饱满滚圆,像猫科动物爪上的肉垫。
自松果的偶遇之后,卜奕和傅朗谁都没提过废品二字,又一次达成了某种默契。
关健没心没肺,神经比水桶粗,只知道宿舍里氛围和谐了,又是个能跟哥们吹牛打屁的安乐窝了。
转眼到了国庆假,三十号这天,关健上蹿下跳地在屋里装脏衣服,准备回家投喂洗衣机。
“我要是你妈,我得抽你个姹紫嫣红。”卜奕低头玩儿贪吃蛇,余光瞟着另一侧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字的傅朗。
傅朗跟他一样,看上去对放假没任何期待,也不着急收拾东西。
关健把臭袜子揉成一大团,塞进包里,“我妈说给咱宿舍做了好几大罐牛肉酱,让我带回来。”
一说牛肉酱,卜奕就馋了。
关氏牛肉酱是一绝,咸香麻辣,辣油是自家炒的,牛肉粒真材实料,熬得酥烂入味,配上米饭,一人干掉三碗不在话下。
卜奕盯着屏幕,要流口水,关健在旁边乐呵,“你回不回?”
“回一趟,”卜奕砸砸嘴,“黄宝鹿也放假了。”
关健愣了会儿,“黄宝鹿是谁?”
“我妹。”卜奕开了新一局。
关健冲他翻白眼,“那你直接说豆包不完了,还黄宝鹿,老天,冷不丁以为你在外头把妹了。”
卜奕一个靠垫飞过去,砸得关健打了个嗝。
俩人嬉笑打闹的动静让傅朗从屏幕后抬起眼,话到嘴边,来回咂摸几遍,问不出来了,目光转转,又低下头。
他一低头,卜奕就看过来了,俩人跟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我有个妹,半亲的,”卜奕突然说,“同母异父。”
关健傻了,卷内裤的手咔地停下,盯着他哥们,心想:乖乖,他让蛇给逼疯了?
傅朗倏地抬眼,和卜奕的视线撞上,察觉到友好,也做报告似的,“我独生子,没兄弟姐妹。”
关健手里的内裤差点掉地上,他俩干啥呢?
但他不能落后,不管干啥,他也要加入。
“我也独生子,政策贯彻得比较彻底,”关健抠着鼻翼,“但我爹妈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近来开始琢磨生二胎了。”
卜奕:“……”
傅朗:“……”
关健一挠头,怎么又不说了?
“我住和平区,卜住阳北区,我俩一个高中的,都住校。”
能说咱就多说点。
“理科班,但我俩走的艺术类,他高考分比我多200,一头牲口。”
没反应?那接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