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程致之没接话，冷着脸又重重给了方辰一拳，他小时练过两年散打，加上另外那人喝了酒，脚步不稳，不是他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被逼得连连后退。

程致之手下也故意没收力，步步紧逼，直接拎着那人的衣领把人掼到墙上。

丁连山方才被程致之扯到身后，怔怔看了几秒，待到神思被混乱景象拉回，见程致之仍没有停手的意思，这才瘸着脚几步上前，拉住他道：“程老师，程老师，别打了。”

程致之手上还较着劲儿，拳头堪堪落下，又在离那人几厘米之远的距离停住，指关节被用力一捏，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他顿了片刻，终是甩开手，转而看向丁连山，稳住声音问：“他动你哪儿了？”

丁连山对上程致之的眼睛，动作跟着一滞，他的手还抱着程致之的手臂，心里随着这一个对视突然慌乱起来。

方辰刚才的话又在他耳畔响起来。

——你喜欢他吧。

喜欢他…喜欢程致之，丁连山全身随着这个荒诞的想法颤了颤，倏然松开手，也不管脚上的伤，猛地后退了一步，被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程致之皱了皱眉，半蹲下身去看他的脚踝，把那一截小腿整个圈在手里。

丁连山挣了挣，没挣开，程致之按着人不让动。

方辰被打到墙角，靠着一侧墙壁滑落在地，见状，吓吓笑了两声，给丁连山递过去一个幽深莫测的眼神，又转身啐了一口血沫。

程致之没再管他，转身蹲下，留给丁连山一个后背，道：“上来，背你走。”

丁连山情绪处于混乱边缘，下意识回绝：“不，不用。”

程致之啧了一声，语气压重了些：“快点儿，等你蹦回家，天都亮了。”

丁连山兀自盯了一会儿前面的人，咬咬唇，片刻之后还是擡脚上前，一手搭着程致之的左肩，慢慢俯下身，另一手从前面虚虚揽过去。

前胸和后背紧密相贴，丁连山刚一稳住姿势，程致之便站起身，将人往上略微掂了掂，然后迈步走出巷口。

他走得很稳，手托着丁连山的膝弯，背是暖的。

今夜没什么云层，月亮光裸裸照下来，打在没什么灯光的石板路上，像笼罩上一层粉白色薄纱，静谧又温柔。

两人一时都没有讲话，便显得周遭尤为安静，简直安静得过了头。

这种安静的情形下，丁连山又不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

脑袋里不断回荡着方辰那句话，像中了邪似的，感觉快要爆炸。

他又想到闫小双，想到他躺在病床上，满脸是血还冲他笑的样子。他说喜欢一个人太累了，他说他好疼。

丁连山的心跟着绞了一下，他知道，程致之和方辰不一样，程致之很好，特别好，但他就是莫名感到慌张恐惧。更何况，程致之是他的老师。

他可以欣赏程致之，可以崇拜程致之，甚至可以讨厌他，但唯独，单单不能喜欢他。

不能谈喜欢。

方辰一句话，把他原本平静的心情彻底打破了，这个疯子。

丁连山手下无意识用了力，把另一侧手腕的皮肤捏的大片泛红。

下一秒，程致之突然开了口，打破了维持许久的沉默：“刚刚那人，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丁连山怔了一怔，堪堪回过神，待反应过来话中意思，垂下眼睛，头微微偏向一侧。

他没有解释，仍是回避的态度，语气很轻地说：“没什么。”

程致之闻言，脚步一顿，又回头看他，语气重了些：“没什么他大半夜在巷子里堵你，嗯？”

“丁连山，丁同学，今天这件事不是小事，知道么？”

丁连山顺着他的话，淡淡嗯了一声。

片刻后，又接了一句道：“我会注意的。程老师，你，别操心了。”

话越说越轻，到最后简直有些底气不足。

他这两句话直接给谈话画了个句号，又刻意将两人的关系隔得很开。

程致之算是见识到了这小孩的脾性，一时间竟拿他没辙。丁连山这人就是个倔驴，他不想说的，谁也别想让他开口。

程致之又不想逼他，心里一窝子闷气没处撒，只能自己气自己。

操。

两人来到一盏路灯下面，冷白的光线一照，程致之微微被晃了下眼。

突然之间，他想到之前在论坛上看到的那一张照片，照片中除了闫小双，还有另一位主人公，程致之脚步一顿，极力去回想那张模糊不清的人脸，忽然间，某种猜测一闪而过。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语气很轻，带着点儿试探的意味：“他之前，是不是和你弟弟的那个人？”

很快，程致之明显感觉到背上的人僵了一下。

丁连山微微直起身，腰部一下顺着程致之的脊背往下滑了些。程致之听说过闫小双的事，他知道，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他猜到了方辰和这事儿的关系，这太突然了。

丁连山不是不想说，但是今晚太过混乱，四处的情绪一拥而上，他还没理清自己对程致之的感情，更找不到措辞和解释的语言。

但程致之就是猜到了。

丁连山有些愣神，很快被程致之向上轻轻一颠，手上下意识搂紧了面前的脖子，下巴磕在前面那人的肩上。

程致之见他没否认，知道是自己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