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简 - 金屋长恨 - 虫二erer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都市言情 > 金屋长恨 >

信简

信简

手边的绳索终于断裂开,女子惊叫一声,天旋地转,一阵猛烈的战栗,二人俱是一身汗水。位置倒转过来,刘彻深深地喘着气,片刻过后回过神来,便紧紧掐在了清平的脖间。

清平亦早有防备,伸手便握着银簪向他颈边插去。刘彻抽身而出,往后仰着躲避,待回过神来要去夺去她手上银簪,清平扑了个空,擡脚去踹他裆。

刘彻钳住她双腿,胳膊上挨了一簪,他吃痛一声将她掀翻在地,清平猛地撞在身后的柜子上,被烛台砸了脑袋。

一阵天旋地转,一连串的东西涌入了她脑中,头疼欲裂,她已来不及做出反应,在刘彻扑来的紧急时刻,拿出了那道士给的香囊,一打开,却是一袋香粉?

顾不得许多,她抓了一把,朝着刘彻眼前扬去,粉尘洒进刘彻眼中,他皱着眉头愣住了,忽而身形有些晃动,栽倒下来。

清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动不动,第一反应是捂住口鼻,将那香囊收拢放好,而后才走上前去,踢了他一脚。

“刘彻?”

鼻息尚存,她呼出一口浊气,自走到案边坐下。对着那面巨大的铜镜,看着镜中陌生的面孔,她擡手摊开掌心,这些时日的经历从眼前划过。

她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不禁揉了揉脑袋。兜兜转转,又和刘彻撞上了,自己还穿成这样去强上了他?这……这都什么事啊!

陈阿娇的记忆重新回到这具身体里,何清平的死局也就轻而易举地可以破解,很简单,只要向刘彻承认她就是阿娇,证明更是再简单不过。可是她现在不想。

长卿的死还历历在目,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毫无波澜地利用他,杀死与卫氏有关联的每一个人,让卫云众叛亲离,最后孤身一人死去。可那种心痛的感觉,她的心…连着长卿的那一份在跳动着,她不受控制地感到痛苦。

她计划了这一切,卷入了前朝后宫的争斗,以蚍蜉之力妄图撼动大树,作为何清平,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低贱女子,她的命如同江上浮萍,为人磋磨碾压,最后竟然至于到了走上和卫云一样的道路……

她觉得讽刺无奈,又对当初的她多了几分理解。卫云被平阳献给刘彻,她见过了宫中的富贵,见过了刘彻的美貌,想过上好日子,人性所致,无可厚非。可是她身份卑微,命如草芥,皇帝酒醒后将她贬去掖庭,再不相见,她发现怀上皇嗣,惊喜非常,却即刻又被吃醋的陈皇后踢打致差点流产。弟妹在公主府如同被钳制的羔羊,因她之故差点惨死于窦太主手下。

桩桩件件,将她逼上一条不得不走的自保之路,她意识到自己的卑微,更意识到权力的可贵。若她是卫云,依照她当年的心性,一朝得势,自然头一个报的就是她当初鞭捶之仇。

若说放下,其实倒也谈不上完全放下。毕竟现在经历这些,道理上固然能理解她当初勾引刘彻的做法,可卫云杀的实实在在是她陈瑜本人,报仇,她自然也想。

只是现在,她想到的更多。

他们二人争来争去,你死我活,卫云为的是权势,她为的是刘彻,也为了自己那口不服输的气。已经死了两次,心气散了许多,她想,又不服什么呢?

刘彻是答应了她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个人,他也的确单方面毁掉了这份承诺,她为此不停地找他吵架,寻后宫妃嫔的不是,不是在吵架就是在闹事的路上,以至于最后为人痛恨,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究竟值得什么?

他就是变了啊,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当初阿彘金屋藏娇的承诺是真的,可他已经不是阿彘,新帝刘彻,君临天下,却四面受敌,起初是她母亲与外祖母的压制,后来是他的亲生母亲,外戚罢手,宗亲又生异心,北边匈奴虎视眈眈,一事未平风波又起。

这些是从前的阿娇未曾想过看过的,不是所有的永恒都值得称赞。她对他的情意固然纯真浓烈如初,可智慧眼界却无一同增长。她做了皇后,却从未尽过皇后的职责,甚至做的还不如卫云……

自然,她本性如此,她养尊处优被人捧了二十多年,她无法做一个和卫云一样贤德的皇后,大度的妻子。她想要自由,她想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与其再度卷入那无穷无尽的争斗之中,她宁可后退一步,放过彼此。

刘彻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他眼眶酸涩,后脑隐隐作痛,忍不住大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偏头看去,忽然见一具光洁的躯体在自己身旁,他吓了一大跳。

怎么是这女人?

他怎么可能和她?

刘彻开始努力回想昨夜的事,他记得他是想和她确认那辛酉日的事,那日他照例询问太子课业,见他手上戴了白布,询问之下才想起长卿的祭日正是辛酉日。他想起她手上的那铜钱印,忽然又怀疑那巫师说的其实是真话。

他想来找她问出些蛛丝马迹,正好她找人让他带太医过去……再然后……

女子病榻上素白的脸色一闪而过,接着是散落的衣衫,簌簌发抖的身躯……

该死!他昨日喝了两杯酒,难道竟做出这糊涂事?这女子年纪轻轻便罢了,还是太子的妃嫔,他趁着酒醉和自己的儿媳睡了一觉,这算什么?简直是丢脸丢到西天了。

身旁之人忽然翻了个身,他浑身僵硬起来,又见她没有睁开眼,于是快速套上衣裳,抓起配饰往外走了出去。

或许因为心虚,刘彻离开的时候天还没亮,他披头散发上了马车,匆匆离开了黄山宫。阿娇也缓缓睁开眼,看着身旁空空如也,只觉意料之内。

刘彻最好面子,睡了这样一个看不上的人,又是儿子的小妾,恐怕杀了自己的心都有。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等心里回过神来,越想越气,他杀的大概就是她了。

后院的公鸡高声叫了起来,阿娇穿戴完毕,看着手里的香囊发了一会儿呆,决定去找那位道长帮忙。

她将那套在袋中的竹简交给了道士,“还请您帮我把它带给一位故人。”

吕显接过它,只是淡淡笑着,“陛下有命,良娣的任何东西都出不了黄山宫的大门。”

“可我不是何良娣。”

阿娇定定看着吕显,此话一出,吕显愣了愣方了然一笑。“善信想给谁?”

“张延年张大人,我想出去,请他帮帮忙。”

“善信说的这位恐怕也爱莫能助吧。”

“他会的,你给他就是。”

吕显但笑不语,阿娇皱了皱眉,“吕显,本宫的命令你也不听了?”

“那香囊您打开了?”

“我心中已无执念,一切都想明白了。”

“但愿如此。”

阿娇对这老道有些恼怒,“别给我在这儿打哑迷,你送是不送?若不送我就告诉刘彻,这一切都是你出的主意,你早知道这一切,却只看着我们痴缠……”

吕显无奈笑笑,“我哪里知道这一切,人事变幻无常,天命却有定数,我能做的也不过是看着罢了。既然您坚持,我也只好遵命……”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