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地鸡毛
沈舒薇怀孕了,将近六个月,沈太太成天发愁,沈老爷气的不轻,直喊家门不幸。
月份浅的时候,沈老爷让沈太太去联系上海的西洋医生,把沈舒薇肚子里的孽障打掉。
沈太太也觉得该这样,两人在家里合计,本想不让沈舒薇知道,到时直接找个理由将她带过去。
没成想,他们说的话被沈世杰全记在了心里。两人前脚去找医生,后脚沈世杰就将这件事原分不动的告诉了沈舒薇。
沈舒薇当天下午便收拾了东西离开,这孩子她要,只要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王公子就不能抛弃她。
她过够了这样的生活,连买一件衣服都得算计着。
沈老爷找她找不着,只说当没她这个女儿!沈太太哭的眼泪模糊,也恨她不检点,没结婚便被人搞大了肚子。
沈舒薇挺着肚子去找王公子,王公子不在家里,接待她的是王太太。
她望着这栋富丽堂皇的屋子,一咬牙,干脆将事情全盘托出。
沈舒薇想以后都能住在这里,她受够了那间小屋子,一家人挤在一起。
自从父亲做生意破产后,傅少帅虽然给了他们一笔钱,可是钱不多,省着点用只是勉强足够他们一家生活罢了。
他们将家中的别墅卖了,仆人也全都遣散,搬进了一栋小房子里。
那房子不过才三间卧室,小的要命。周围都住着些平头百姓,弄堂里还常常能听见孩子跟狗的叫声。
由于屋子不多,沈老爷跟沈太太睡一间房,沈世杰睡一间房,还剩下最后一间。没有法子,沈舒薇只能跟三姨太挤一间房。
她心里嫌弃的要命,三姨太倒是没所谓,在她看来,在哪吃斋念佛都是一样的。沈舒薇没能拧的过众人,只能日日忍受着三姨太没白天没黑夜,敲木鱼的声音。
那声音一下一下的,仿佛击碎了她的灵魂。
由于没有佣人,家里所有的活都要自己动手去做。沈舒薇第一次动手去洗衣服,那水冰凉,她的心也跟着变凉。
这会,她才明白,以前的日子真是泡在蜜罐里。不过一个月,她的手就变得粗糙不堪,更可悲的是,她连最便宜的雪花膏都买不起。
沈舒薇去找沈太太要钱时,吃了闭门羹,她娘说这钱要省着用,不必要买
的,就都不买了。
弟弟上学,沈老爷抽烟,这都是要用钱的。沈舒薇怒了,大家的事都重要,轮到她便是小事。
她与沈太太大吵一架,凭什么她要不停的做家务,还要出去找工作。而弟弟却什么也不用干,却依旧要去上最好的学校。
母亲不是说,什么样的人就该有什么样的命吗?那弟弟就该上家附近的普通学堂,而不是吸着一家人的血汗钱,上着大家都负担不起的贵族学堂。
沈太太动手打了她,随后又后悔的抱着她哭,哭着让她再忍一忍。弟弟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不能让他转学,否则会毁了弟弟。
沈舒薇听着,麻木的站在那,冷着眼看沈太太哭。所以呢?她就活该为弟弟牺牲,并无条件的奉献一切吗?
她不愿意!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弟弟。
沈舒薇绝望之际,在找工作的一个大雨天里,再次遇到了王公子。
王公子恰好是公司的总经理,沈舒薇顺利的通过了面试,她被分去给王公子当秘书。
后来,王公子见她辛苦,每日亲自开车送她回家。又是给她买礼物,又是带她吃西餐。
沈舒薇甚至开始后悔,她也许当时不该在相亲时见也没见就拒绝王公子。如果他们当时成了,也许现在,她早就已经是王太太了。
再后来,沈舒薇成了王公子的女朋友,又半推半就的搬到了王公子给她买的一栋别墅里。
他们日日厮混在一起,快活极了。没多久,沈舒薇怀孕了,她本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王公子,可却在报纸上看见王家要与蒋家联姻的消息。
沈舒薇感觉眼前一黑,拿着报纸的手都在颤抖,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报纸上,王公子正在陪另一个女人吃晚饭,两人望着彼此,眼中情意绵绵。
沈舒微看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怀孕了,这孩子是王公子的。
王公子必须娶她,也只能娶她,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不能再失去王公子了。
更何况,沈舒薇坚信,王公子是爱她的。她们两个两情相悦,应该结婚。
王太太坐在富丽堂皇的沙发上,冷眼瞧着沈舒薇,轻飘飘的问她:“你怎么能确定这孩子就是我儿子的,你不是向来眼光极高,谁也瞧不上吗?现在又何必跑来求我。我的儿子就要跟蒋小姐成婚了,蒋小姐是南京高官的独生女,十分喜欢我儿。我也对她甚是满意,至于你。”
沈舒薇站着,脸色苍白。她不安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提醒自己不能慌。
“还是从哪来,到哪去吧,不要再纠缠我的儿子了。你们根本就不合适,你父亲做生意失败,上海人尽皆知,你想要靠嫁人当跳板,过上以前富贵的生活。沈舒薇,现在的你,配吗?”
王太太优雅的喝着茶,望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没用的垃圾。
沈舒薇一咬牙,干脆跪下来哭着求她:“王太太,以前都是我不好,可我跟您儿子是真心相爱的啊,我这肚子里怀的又是你王家的子孙,您就成全我们吧。”
王太太慢悠悠道:“沈小姐这是干嘛,刘梅,快把沈小姐扶起来。这青天白日的,别人见了,怕是还以为我在欺负她。”
“至于你所说的真心相爱,这年头,真爱能值几个大洋。你看看你自己,如何能跟蒋小姐比,蒋小姐是外国大学毕业,是留过洋的女学生,又与我们家,家世相当,本人也长的是如花似玉。”
“这什么样的锅,就该找什么样的盖。你可能已经听懂我的意思,你现在既然家世落寞,等把肚子里的这个野种打掉,凭你的姿色,也是能嫁给一个像样的富商做姨太太的。”
王太太将姨太太三个字咬的极重,像是在故意羞辱她。这样的女人,王太太见得多了,看见有钱的男人就像那蜜蜂闻见了蜜似的,拼命的往上贴。
脸都不要了,还想用孩子要挟着嫁进来,门都没有!
“王太太,你真要如此狠心吗?这可是您的亲孙子啊!”沈舒薇哭的泣不成声。
王太太将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随后说:“孩子罢了,是个女人都能生,你肚子里的这个可不是我的孙子,不过是个野种!大不了我再给你一笔钱,我也请你行行好,别再纠缠着我儿不放了。将肚子里的孽种打掉,重新过日子去。”
王太太扔给她一个信封,里面装了厚厚的一沓钱。沈舒薇只觉得耻辱,她哭喊着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