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赴征途还是舍不得扔掉他的手写信……
独赴征途还是舍不得扔掉他的手写信……
闻子川被这番话惹得哑然失笑,本以为她是未成年,该以学习为重,所以他和程斯宙之间的事,能隐瞒也就尽量隐瞒。
但眼下,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或许周以唐也听过秦之寒与宋骧的故事,就想效仿皮诺特做两位养父之间的“粘合剂”,也期望着他与程斯宙能有个好结局。
可世间的人有那么多种,感情也有那么多类,哪能个个都一样呢?
周以唐见他沉默,又沉声道:“皮诺特没说错,我们都是好朋友,对吧?程斯宙以前辅导过我功课,文理分科的时候,也是他说服我妈,同意我选文科。朋友之间要讲义气,我们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抑郁症、一个人承担那些伤害!”
小姑娘说着,嘴巴一扁,眼泪“唰唰”的就流了下来。
闻子川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还记得,周以唐曾神采飞扬地说,她是安老师和闻老师的“双担”,现下小粉丝当着自己的面哭个不停,他也做不到置之不理,扭头离开。
“我会尽力,当然,也要看他怎么想。”
“好,你愿意帮他就最好了。”
周以唐终于破涕为笑,冲他挥手道了别,搭地铁回家了。
晚上,皮诺特那边传来了莎莉的消息,莎莉大概是二零零三年前后加入了秦之寒的团队,因此关于一九九九年的那条记录并没有很深刻的印象,为此她再次检索了早期的档案,依旧没有更多的记录。
莎莉已经五十多岁了,除了有些健忘外,做事情向来认真细致。
皮诺特不怀疑她给出的结果,她只是觉得,秦之寒过世前特意嘱托她转交的东西里,有这么一张照片,可能不止是让她留个念想那么简单。
“我只是秦先生工作上的助手,”莎莉说,“但你不同,他爱你,他会把他的爱和他的遗憾都交给你。”
得到莎莉的提醒,皮诺特也再次翻找了秦之寒留给她的每件东西,就连最后那张三人合影的相框她都拆开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紫金釉六耳瓷簋。”她边咀嚼着这个名字,边给闻子川发消息,“哥,我越想越觉得你有一个推论是对的。”
“瓷簋不止一件?”
“嗯,秦爸这辈子见过的文物成千上万,如果有一件东西,他十三年前见过一次,十三年后不仅记得,还专门让莎莉去确认,证明他对这件的印象很深刻,从而也说明,它肯定很不一般。”
闻子川想,皮诺特应该还不知道千禧年的女童绑架案,她如果知道,穷凶极恶的绑匪为了勒索这件不一般的文物,绑架了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最后引爆炸弹、同归于尽,肯定也觉得触目惊心。
白天没来得及细想,晚上静下来,他发现秦之寒记录的时间也是一条线索。
自己出生于一九九四年,皮诺特出生于一九九五年,也是在这一年,闻铎去了国外。
那时,他向境外团伙透露了碑灵村及古墓所在,导致古墓在九七年前后被盗,考古队意外发现盗墓贼的踪迹,九八年进入古墓,挖出了泥里的瓷簋,九九年修复完成后展出,千禧年就遇到了勒索的绑匪。
这件碎掉的瓷簋从未离开过国门,但如果古墓里不止一件呢?
假设有两件一模一样的,另一件在九七年被盗走,流失国外,而身在国外的秦之寒九九年见到过,也就不奇怪了。
皮诺特思考了一会,又发来了消息:“莎莉那边应该问不出更多的线索了,但是,有个人一定能帮到我们。”
闻子川问:“谁?”
皮诺特回:“我们的母亲,林寒贞。”
再三向皮诺特确认了,她能够接受与当年抛弃她的亲生母亲见面,闻子川这才答应,会抽空和妈妈聊一聊,再接她来灯远见面。
而此时,远在霁青的程斯宙,已决定结束休养,提前回灯远去。
“你想好了?”俞明怕他手上没力气,帮他立起了又大又沉的行李箱。
“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吗?”程斯宙递给他一张白描画稿,那批碎瓷片上的独特纹样,不止俞明能画出来,他也能,只是耗费了更多更久的时间。
“如果当时就给了你,真怕你会不顾一切去龙脊山。”
“你怕打草惊蛇,也怕……我会像师父一样……”
提及蒋韵礼,师兄弟皆有些黯然,蒋老车祸坠崖重伤后,几乎无知无觉地躺了近半年,形容瘦削枯槁得不成样子。
“但我知道,只要一天没弄清楚真相,你永远都不能安心。”
俞明张开双臂,程斯宙接受了他的拥抱,不管他们从前怎么吵吵闹闹,一旦遇到了大事,兄弟两人的心总是齐的,劲儿也是往一块使的。
只是当时的程斯宙过度沉溺于悲痛,没想明白俞明离开灯博的真正原因。
他替徐漾打官司既是一方面,也是“障眼法”,实际上,他早就察觉了龙脊山碎瓷片的异常,但没有确切的证据,锁定不了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但他跟随蒋韵礼的时间最久,师父宁愿放弃除夕团圆,也要去龙脊山,必然存在一个他不得不去的理由,并且他没有告诉给任何人,也就意味着,个中原因他不想、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两人分开的时候,程斯宙眼角有泪:“闻铎说得对,师父在保护我们。”
俞明依然冷静:“你信他吗?”
程斯宙闭了闭眼:“我信。”
俞明拍了拍他的肩,他的师弟他再了解不过,前些天他对自己说,他见到了闻铎并且聊了聊当年的事,闻铎在赛诺当的确已经名利双收,如果不是抱着一颗追寻真相的心,他根本没有回国的必要。
既然目的都是为了追寻真相,那为什么不能成为盟友呢?
“如果你信他,那所有对他的怀疑就都不可信了。”俞明叹了口气,他担心的是林师娘,她仍然那么笃定地恨着闻铎。
“说不定是误会,是不得已,是苦衷。他们不能解开的矛盾,就让我来帮他们解开,”程斯宙扯了扯嘴角,“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
尽管医生说过,他这个情况,能哭出来,把情绪发泄出来,会比一直闷着好,然而他眼泪一落,俞明这个做师哥的,还是觉得懊悔又心疼,连忙去旁边的桌上给他拿纸巾。
恰是他走过带起的一阵风,将桌上画稿“呼啦啦”的扬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拿起被压在最下面的那幅,画的分明是闻子川坐在窗台外的篱笆边,侧着脸与自己说话的样子。
情之所钟,想要放下,又何其难。
“去吧。”俞明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徐漾还在门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