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进展幕后真凶是你和你师父的熟人……
最新进展幕后真凶是你和你师父的熟人……
出租屋里,人到得齐整。
程斯宙背对玄关，坐在短沙发上，邻近的长沙发则被周邯与周以唐占据,吴蒙搬了个靠背椅子,坐在对面,许家轩非要挨着他，半坐半站地靠在扶手上。
“闻老师你来啦！”周以唐跳起来冲他招手，“刚说给你打电话呢！”
在座的都是熟人,闻子川摘了口罩：“听说房子要拆了，我来看看有没有落下东西。”
他说着，环视了一圈，忽然就有些尴尬,客厅里坐得满满当当的，几乎没他的位置。
周邯敏锐,立刻察觉到他的不自在，连忙走过来打招呼：“小闻老师，好久不见，你现在搬去哪儿了？”
“天宸湖。”闻子川回答着，余光瞟向程斯宙,见他镇定自若地坐在那,知道自己来了,却连头都没有回过。
“行啊,发达了啊！”周邯有意活跃下气氛，与他玩笑两句后,指着那半边长沙发，“别站着了，快坐,回自己家那么拘谨干什么。”
“嗯，好。”闻子川见周邯又搬了把椅子到吴蒙旁边，就没再说什么，径自走向了沙发。
虽然他的计划是过来拿东西，但大家都在，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再者说，在两位警察跟前翻箱倒柜，多少也有点儿不合适。
周以唐格外贴心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把靠近程斯宙的那一半让给他，可他离谁近点都不太好，最后勉强坐在了一个居中的位置。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闻子川问。
前情提要当然颇为复杂，否则也不会全员扎堆，众人正思考着，该从哪里讲起的时候，周邯已然换上了一副严肃口吻：“小闻老师刚过来，不清楚情况，那就由我来讲吧。”
于警方而言，一切事情的原点，是除夕前的那起车祸坠崖案。
事故的确是因王建的违规操作，以及龙脊山地形复杂共同导致的，单纯从事故分析的角度，案件本身没有疑点，所以早在三月底，就已结案公示。
王建的遗体，由魏经派人以魏晓鸣的名义认领，火化并下葬；事故中的另一名幸存者蒋韵礼，因严重脑损伤成为了植物人。
如果从人的方面着手，王建好赌，欠下巨额赌债，急需还钱，但搜救队未能找到任何证明他身份的东西，警方排查了他的通讯往来，但没找到与龙脊山、跑运输等相关记录；另外，蒋韵礼追查瓷器流向无可厚非，但时间太不合理，周邯根据搜救队带回的紫金釉瓷器碎片，加之重看了千禧年女童绑架案的卷宗，推测这两起案件有密切关联。
“按说，两起案件应该并案调查，但我临时接到了一个派驻外地的工作，直到我回来，才看到了绑架案的原始卷宗。”周邯不是案子的主要经办人，他动用了人情关系，找了一位退休的老领导帮忙，但即便如此，也费了不少周折。
程斯宙接过他的话，继续说：“那伙绑匪不止勒索一百万，还索要了灯博的镇馆之宝，紫金釉六耳瓷簋。文物不能有失，师父师娘只好报了警。”
“卷宗上还有一笔记录，”周邯用眼神安慰着程斯宙，以他现在的状态，能把这些都说出来，已经很了不起，“警方找到绑匪是在城北的一间老工厂，绑匪自爆引起了连环爆炸，大火扑灭后，废墟里发现了一块没有燃尽的金属片。不过照片我不能带出来，就大概描了下它的样子，你们看看。”
他们之中，最了解纹饰纹样的就是程斯宙，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皱眉问：“是字母？”
一旁的许家轩早已等不及自我表现，他拿出一张照片，故作老成地说：“你还挺聪明的嘛，就是字母，d、e、s。”
因房子要拆迁，赵雅收拾东西时，无意间翻出了一台数码相机。
千禧年的数码相机是稀罕货，许知勤花了大价钱买的，他攀上窗台，被跳窗绑匪撞落的一瞬，用这台相机留下了一帧画面。
许家轩对许知勤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一门心思只想破案。
他拿着相机找到吴蒙，吴蒙竟然能给相机续上电，还调出了这张照片，尽管画面不算很清晰，但能辨认出，那是绑匪脖子上戴着的某种金属片。
“des？”纷涌的记忆袭来，闻子川绝对见过这个特殊的字母排列，他扭头看了眼周以唐，如果没记错，他俩都在秦之寒留下的档案里见过。
周以唐明白他的意思，也举起了手机屏幕，上面是她和皮诺特的聊天框，闻子川还没来的时候，她已经发了消息去向皮诺特求证。
皮诺特很快发来了档案的高清扫描版，《浦郊二羊图》拍卖那天，闻铎身后的宣传海报上就有这三个字母，如果仔细分辨的话，连他西装的袖扣，也是由这三个字母设计而成的。
闻子川一瞬间有些恍惚，先前他还抱有侥幸，闻铎只是透露了消息，盗墓的和绑架杀人的应该另有其人。
但这个证据的出现，便是严丝合缝地指向了闻铎，所以，他还是被他的亲生父亲给骗了，又或者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宁愿相信闻铎是无辜的，那样自己才能是无辜的。
“不是闻铎。”程斯宙平静地，给出了结论。
“有证据吗？”周邯问。
“龙脊山搜救队找到的瓷器碎片里，有祭器。”程斯宙擡眼道。
涉及到文物，在场其他人就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了，只能专心听他来讲。
“龙脊山南麓的暮陶镇，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还叫作暮陶村，原本就有一处古窑遗址，因为那里的矿物比较特别，所以盛产紫金釉。紫金釉色不是古今瓷器的主流颜色，灯博现今收藏的少量紫金釉瓷器，基本都是暮陶村古窑遗址发掘的。”
闻子川从认识程斯宙的那天起，就特别喜欢听他讲文物，总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他迫切地想要听下去。
他一时间似乎忘了，他们已经分手了，不经意地问着：“然后呢？”
“瓷器是一类既适用于贵族，又适用于平民的器物，无论官窑民窑，烧制的瓷器多以生活器具为主，比如说碗、盘子、茶具等等，它们不会使用高规格的纹样来体现使用者的身份。而祭器、礼器则不同，它们通常是献给君王或者祖先的，器形和纹饰与生活器具有很大不同。”
周以唐的历史课刚好学到这一段儿，她长长地“哦”了一声：“我懂了，就像只有皇帝才能穿龙袍，如果平民给自己衣服上绣条龙，就得杀头了！”
“搜救队找到的瓷器碎片，基本都是紫金釉，只是碎得太厉害了，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器形，只能通过残存的纹样来推断，其中混着祭器或者礼器。”
闻子川知道碑灵村往事，到这他都听明白了，古窑遗址出土的大多是生活器具，而祭器或礼器应该出现的地方，只能指向龙脊山深处的碑灵村古墓。
“六耳瓷簋是一件祭器，而货车掉落的碎瓷片中，还混着其他祭器，证明古墓被盗后，文物不仅外流了，还‘内流’了，有人把它们藏起来了，对吗？”他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嗯，”程斯宙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祭器的存在，说明碑灵村古墓的规格比较高，当然，村中世代守墓也能证明这一点。在当时，如果能主持发掘一个规格较高的古墓或者遗址，至少可以在学术界站稳脚跟。”
闻子川低下头：“闻铎想要的，就是这个。”
程斯宙说：“所以我觉得，不是他。如果他背后有境外势力支持，就没有必要带走一部分，留下一部分；若他还有良知，想着有朝一日能回来，也不会让最有价值的流出国门，然后剩一些混在普通瓷器里，躲躲藏藏二十年。”
周邯沉吟半晌：“关于文物，我确实不太懂，但听你分析，这有点像两伙人去抢珠宝，值钱的被厉害的拿走了，次一点的留给了胆小的，胆小的反而藏着掖着不敢出手了。”
“闻铎出国后，只回来过一次，他可能远程操作，在国内贩卖文物吗？”闻子川接收到程斯宙的肯定，心里的石头慢慢落了下来。
“早些时候或许能让他钻钻空子，近十年应该完全不行。”关于排查境外势力渗透的事，周邯最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