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人在囧途(1)
第12章人在囧途(1)
投入的时候非常投入,微笑的时候就真挚地微笑,羞涩的时候就自然地羞涩。
意淫有理
某一天,msn上某个朋友的名字后面写了一连串的"恨",并跟着恨的理由:没抢购到某件奢侈品的某款限量版。
发明"限量版"这个词的人真是对奢侈品在人间的推广与售卖做出了最大的贡献。不是吗,自古美好出遗恨。限量约等于绝大多数人的生活从此被烙上了一个小小的遗恨之印。转而,这个印记一定会转化成下一个更坚定的"非买不可"的决心。所以说,醒醒吧,其实,多数时候,限量就等于自娱自乐外加容易过时。
当然,跟浅显的物欲比起来,这个宇宙中,最限量、最奢侈、最复杂,也最容易带来遗恨感觉的大概非情爱莫属。是的,对待情爱的方式是一个人对欲望的态度的最集中诠释。
只不过,在这个全民放情的时代,有没有谁注意到,欲望的美感从来都来自于遗憾、克制或遮遮掩掩,而非百无禁忌的满足与放纵。
张爱玲说得好,每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不仅如此吧,从古今中外的各种文学作品对欲望的不同记录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比如《金瓶梅》。它成为禁书的原因是它对欲望的衍生和"进行过程"过于白描的记述。但,《金瓶梅》当然有它值得掩卷之后还让人为之遐想、唏嘘的内容——那些内容当然不包括西门庆如何使用他"驴大的货色",而是一些与性和欲望都全无干系的东西,比如在他的妇人之一——李瓶儿死前,西门大官人有一段内心的踌躇,文字不多,然而分量足够。想必,这本书即使被禁,仍世代流传,流传的应当是在欲望的掩映下,很多欲望之外的情意。
欲望不分国界,对欲望的态度也不分国界。我不喜欢《情人》,总觉得那老太太非要把简单的肉欲关系写成纠结的爱情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重点是,那里头还带着掩饰不住的种族优越感——
干吗非让一个富有的优秀中国男人,对那么一个没什么过人之处的普通女白人如此难以忘怀?作者自己也没想出理由。不过,必须承认,在结尾的时候,当那个意料中的电话响起时,不管愿不愿意,我们都被感动了。而整部作品之所以感人,理由绝对不是白眉赤眼的异族肉搏,而是在肉搏已成往事的多年之后,那个来自远方的电话里传来的一声:"我依然爱你。"很难想象,如果没有这个结尾,那一场纵欲有什么美感可言?恐怕它也不可能成为经典,漂洋过海,在今天还被一次次说起。
真是要感谢曹雪芹,是他让我们知道有一个词叫作"意淫",是他的作品让大家知道意淫才是表达欲望的最高境界。这样一个词,终于让人类跟其他哺乳动物之间有了一个本质的区别。因为只有人类能体会欲望的乐趣是在欲擒故纵而不在于短兵相接。其实,连创作的灵感也从来都是来自于想象而非拥有,要不然你去问杜拉斯,那中国男人真的给她打来过电话吗?相信一个写作人的直觉吧,诚实的答案一定是"没有"。
不如,我们私奔吧!
"私奔"这词儿,你很久没听过了吧?是啊,通讯过于发达,天下没有秘密,从维基基地到隔壁老王每天的饮食起居,在这样一个秘密无处藏身的时代,像"私奔"这么一件充满怀旧情调的事,我们也只能缅怀了。
我最后一次听说私奔,是在几年前看的一期综艺节目里。台湾地区的一个艺人,有段时间被娱乐媒体戏称为当地"最著名的失踪人口"。原因是她在事业正一帆风顺的时候,恋爱了。在事业顺利时恋爱本没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只是,忽然有一天,她的那位恋爱对象决定去美国,并让她在他与她既有的事业之间做一个选择。就这样,她还没来得及昭告天下,就跟男友远走他乡了。确切地说,她非但没有昭告天下,就连她的家人也没说,只是在某一天趁着家人安睡的时候,她偷偷拎着行李,跟着爱人,去到地球的另一端了。全家乃至全岛,为之哗然。
她回忆这一段的时候,说得倒是相当的轻描淡写,她说当时之所以毅然选择跟男朋友去美国,一来是两人正处在热恋期;二来因为她是艺人,而媒体对他们的恋情又有相当多的报道,她怕留下来自己独处反而不好交代,不如破釜沉舟。
这是一个乍听有些荒唐,但细想颇值得同情的理由。同情之余,还有另一层感悟:其实,每个女人在年轻时代都应该经历一次私奔。
之前因为改写《红楼梦》的剧本,我又重复地在研读黛玉和宝钗的差别:林妹妹至情至性,感性到简直本身就是一首诗。不管她嫉妒、多疑、任性、纠缠还是软弱又孤傲,都让人能找到同情并喜欢她的理由,因为她本身就代表了情,那是我们芸芸众生梦寐以求的情。宝姐姐则不同,她是理性与修养的化身。她进退有据、刚柔得度、行止得体、藏用俱时、滴水不漏。让人很难不心生敬畏,继而倒抽一口冷气,然后敬而远之。想必在社会生活中一定是宝姐姐更受欢迎。同理,我们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不死的林妹妹,代表着一种不愿为人知的内心的执拗与天真。
我在想,如若林妹妹是现世中人,恐怕,她一定会选择与宝玉私奔的吧--至少动过私奔的念头。
在这里,或许私奔是指一种内心的选择。某次,我在凤凰卫视的节目《非凡人物论成功》中看到陶璐娜,发现,原来,那些非凡的人物,他们的人生同样充满着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不完满或不如意。
陶璐娜也是在事业与感情需要抉择的时候选择了后者,虽然不是私奔,但以她当时的处境,颇需要些勇气和担当。不过,她的选择丝毫不会影响我们这些人对她始终如一的敬意。她的回忆与叙述坦荡而恳切,那不过也是另一种我们(尤其指女人)。在令人迟疑的时候,遇见了对的那个人,多半女人的选择是不再迟疑,因为我们,不管是否经历过伟大与光荣,都无法忽视那一刻:那本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对爱的执著。
触动内心的"yes"或"no"
有一天,电视节目中,被采访的女主角忽然问男主角:"有一个问题藏在我心里很久,我一直都想问的,你只需要用"yes"或"no"来回答,好吗?"那男的没犹豫,就说"好"。
女的因此问:"我们在一起的那十几年里,你,曾经真的爱过我吗?"那男的,因没准备,就真情流露地局促了一下,略低了头,随即就确定地点头,点了很多次,再抬头,眼眶湿湿地说:"是,当然,爱过。"这个画面的男女主角,分别是郑少秋和沈殿霞,都是演技过硬的实力派。但,这段对白,因为只有真情,没有演技,就来得更有撼动力。
其实,这幅画面可以放在任何一场感情戏中,即使是如此没新意,也依然会触动很多女人内心深处某个叫不出名字的柔软处,这样的对白,只要听到就有令人想哭的欲望,屡试不爽,随问随感动。
重点是,这一次提问的,是一个被公众拥护为开心果的女人。她背负的责任,应当是达观、乐天,或参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