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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过去找你?你一个人也不出去逛,怎么连自己的社交都没有了?”
刘天向看着屏幕上袁春希消瘦的脸颊,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想着能够带人出去走一走,别老是憋在家里。
说走就走,说行动就行动,刘天向当天下午就开车去找袁春希,两人到市中心的商场转悠,即使有疫情,但商铺还需要开着,人还得生活,每个人买东西都不敢像以前那样边走边吃,只好带回家。
袁春希挽着刘天向的胳膊,隔着口罩觉得很闷,蹙眉半天进了商场才觉得好一些,或许和这些奢侈品店铺门前喷洒着香味有关。
“所以你和他说完了,到现在都没有解开这个心结啊,不过谭晖郝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才不会往心里去,就是你多想了。”刘天向不可思议地询问,这可不像是她认识袁春希,竟然会选择直面这个问题,但谭晖郝给不了最后的结果确实令人头大。
袁春希就是单纯的心情和身体不好,现在出来也不知是因为什么,闻着街边那些东西反而没有呕吐的想法,吃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逛了一层就从商场的另外一个门走出去,路过一家711店铺,刘天向让人在门口等着,街上也没什么人,想着少接触点人。
“春希,听我的,过了这个劲就好了,你这两天不是挺好的?阿姨说你吐得都少了。”刘天向拎着袋子又抓着她的手往路边走,手机上叫了个车,还要三分钟才能到,一个四处张望,一个低头沉思。
有刘天向在,起码不会无聊,也讲起了以前上班时所碰到的糟心事儿,这才激起了袁春希想说话的欲望。
“当时看了监控,那个男的就是在打电话,然后走廊上走来走去,到了出现在摄像头前面的五六分钟时,我想着会不会是那个房间的客人看错了,有可能只是手碰到窗户以为是手机。”
“结果真的有反转,他听到里面动静后,就手欠地拍了视频,你说说,怎么就那么贱兮兮呢,那个房间的客人也是,是不是以为大半夜没有人会在走廊上走路,你办事情又不关窗户,又不拉窗帘,酒店隔音效果再好也挡不住你在那边叫唤啊。”
这事儿是袁春希没去酒店工作前,刘天向所碰到的,当时她还不是经理,夜班本来就睡不好,碰到这档子事一夜没睡,回去后补觉两天脑袋都昏昏沉沉。
袁春希笑了笑,“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还想要回去上班吗?还是想要跟着我?”
一朝怀孕,找工作的计划是落空了,但袁春希还有别的可选择,但具体的也得等生完孩子再说,她现在就是个金疙瘩,梅淑英和家里阿姨每天都要多问几句,谭晖郝拿到手机也关心她孕吐情况,没有一个人提及孩子。
刘天向知道想要解开她的心结很容易,但解铃还须系铃人,自然得要另一位当事人打电话过来才能当和事佬。
那边谭晖郝接到营长的消息,需要增援哨所,而人员就要从他们这里面选择,没有一丝犹豫,一周的时间足以想通很多,而他想着要是选上了,结束驻扎就申请回乡,算是最后一次为边防尽一份力。
每个人所写的请战书都非常的长,三四页都写不满,谭晖郝在自己的请战书中写下了自己驻守在喀喇昆仑这十三年的所有经历和殷切希望,他的最后一句话不长,却是每位军人所想
【一位戍守在高原十三年的老兵,请国家和人民对我放心】
谭晖郝上交时,靳营长并不想要拿他的这几张信纸,拍着他后背示意人先和自己出去,到了走廊问道:“想好了?”
“想好了,如果选上了回来就回家,没选上就老老实实等六月份离开。”谭晖郝郑重的话语让身边人默默叹气,“你啊,还是割舍不下,和家里媳妇说了吗?赶紧说,今天把手机给你让你拿回去,先别急着交上来。”
为了他打破规矩,靳营长违背了原则,但谭晖郝是他看着起来的,这孩子心实在,前些年因为待在部队没了一段感情,如今要是又因为同样的事情,让两口子之间心生隔阂,那就是他这个做领导的没和下面的兵做好思想。
请战书上交的一瞬间,谭晖郝迫切期盼明早的他可以被选上,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和靳营长说完话拿着手机到外面坐着,第一时间给袁春希视频通话,响了几秒钟很快接通,不过因为网络问题而卡顿半天。
“这么晚了你们没熄灯吗?”袁春希觉得很奇怪,这个点肯定是早就该睡觉了,以往也不会让他拿着手机。
谭晖郝目光温柔地凝着她,连日紧绷的嘴角缓和许多,小声道:“破了个例,今天让我抓在手里,还和你多说些话。”
刘天向一听到声音就往旁边走,别看她嘴巴上说着轻松,什么缓解两人之间的气氛,结果打电话根本不是一个样,感情的事情肯定得当事人来说得清楚,她只要观察,苗头不对短暂介入就好了。
“你那边的楼都还亮着灯,是不是都没睡?”袁春希观察细致,对他那边所处的地方已经了如指掌,虽然只去过一次,但记下了很多地方,现在还翻看手机里以前拍的照片。
谭晖郝应道:“都在写请战书。”
袁春希因为他说的话而想不出该问的问题,又能问什么呢,已经到了要出任务的时间,谭晖郝肯定也会写的,这个时候他比任何人都积极。
梅淑英曾说过他第二次写请战书的时候,第一份上交了,又连夜写了第二份,后来也因为他的忠心和不放弃才选择他到哨所。
过去十年,谭晖郝每一次写请战书都毫不犹豫,这一次也是,他的心没有动摇过,却担心远在家乡的袁春希。
袁春希的沉默让谭晖郝不知道该和她讲些什么,千里之隔虽然有手机可以看到对方,即使脸上的表情很清楚,但对方的心思却怎么都猜不透。
刘天向咳嗽一声,打断这长久的寂静,“你去过很多次,选上的概率很大,再不多说点,到时候就没机会说了,这是大眼瞪小眼到明天早上?”
袁春希抓着抱枕的手松开,情绪会因为身边人说的每一句话受到影响,眼睁睁看着刘天向抱着水果盆往外面去,是一点儿都没给她留。
“你没有回我那个消息,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吗?”袁春希问道,那天说完挂掉电话她又发了一句,但后来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一个则是想着不想让她再难过,一个则是认为他在逃避。
谭晖郝摇摇头,吞咽口水,喉结滚动,脑海中没有多余的想法,只一个劲地把心中所念告诉她,“春妮子,有时候也会后悔自己帮不了什么,但身上的军装告诉我们最重大的责任是保护国家领土和人民,从小深刻明白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也是。”
“可是碰到你,曾经所有坚决的事物会不由自主地摇摆,青少年时期陷入迷茫,也想不到如今而立也会迷茫。”
“你的情绪也牵动着我的心,妈说你怀孕到现在瘦了五斤,刘天向也在群里说抱你就像抱个小孩,是我没有规划好所有的事情才会让你吃苦。”
袁春希想要的并不是他的道歉,两人之前明明那么懂得对方,可是在爱情这件事就和脑袋被石头砸了根本不清楚。
她睨着谭晖郝说:“不想听你的对不起,我们都可以互相理解,现在搞得好像我说你一样,但是我只想你拿到手机多和我说话,说些好话,让人开心的话,不是总问我难不难受,还吐不吐,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情况吗?”
“不管你在那边做什么决定,我都不想影响你,我控制不住自己,想有人陪在我身边而已,想你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但是我知道你回不来,所以根本就没想过让你回家,因为比起家庭,国更重要,你怎么那么笨呢。”
宣泄出去之后,生怕苗头上升到吵架冷战,刘天向抓着两把冰激凌适宜地出现在她面前,故意放到她嘴边,“就是,怎么那么笨呢,吃点冰激凌降降火,你也是赶紧说几句好话哄哄人,以前不是能把人哄的开开心心,现在结了婚就不重视,就不哄了是吧,我马上打飞的拿着铁棍去揍你。”
凶神恶煞的表情让袁春希捂住她的脸颊,顺带着把嘴巴也捂住,“我不吃,你自己吃。”
“这不行,我看你现在气得上头,一会儿睡觉打呼噜怎么办。”刘天向反驳道,接着当着谭晖郝的面直接吐槽:“你老婆半夜睡觉不仅腿要抱着别人腰睡,还在我耳边打呼噜,是不是结婚后被你传染的,她以前可没这个坏习惯。”
刘天向一出马,就没有她解决不了的气氛难题,袁春希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偏开头,不再去看他。
阴沉许久的心突然释然,谭晖郝嘴角的笑也不再牵强难看,“是我传染的,现在改变自己的问题,等回去了再给她传染给她好的。”
刘天向哎哟一声,“这不就对了吗?”
“行了,我下去逗你家小谭去了。”刘天向说完跑得比风都要快,再次把空间留给两人独处,但留下了令人头疼的问题,那就是小黄狗为什么叫小谭。
袁春希仔细和他解释原因,“是因为前两天我心情不好,小黄狗老是跟在我屁股后面,之前你在老家不也是像它一样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