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好!’
‘干得好!’
郑红玲得到孟芫的肯定,整日来堵在胸口的那团郁气散去不少,她靠在孟芫的肩膀上哭了一会儿,哭着哭着忽而笑了起来,泪水停在眼眶,映得眼眸清澈明亮。
她半抱怨半撒娇似的说:“阿芫以前都不和我玩的。”
“那现在呢?”孟芫扭过头看她。
郑红玲不假思索地说:“现在阿芫是我最好最喜欢的人。”
熟悉的笑容出现在郑红玲的脸上,孟芫也被她感染,和她一起笑着。
孟芫凑到郑红玲耳边低语,教她回去该怎么说,怎么去退婚,她说的每句话郑红玲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她牢牢记住孟芫的话。
郑红玲听到孟芫让她找自家二哥帮忙,她不太肯定地问:“我二哥能行吗?”
她二哥整日埋头在田里挣工分,那么老实的人,真的能行么。
“郑二哥这么疼你,肯定愿意。”孟芫没将话挑明。
郑家二哥,看似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实际上孟芫在黑市碰到过他好几次,遇上他和人卖东西,那能说会道的模样和平时木讷寡言的形象截然相反,她那时便觉得这位郑二哥不一般。
郑红玲却没多想,以为孟芫知道二哥是所有哥哥里最疼她的,才会让她给二哥说。
公园的湖不大,一行人划完船兴高采烈地回来,汤汤和鱼鱼刚从船上下来,走路还飘忽忽的,鱼鱼动了下聪明的小脑袋,拉着汤汤的手一起走。
两个人就不会摔倒啦。
汤汤鱼鱼急着和舅妈分享坐船的喜悦,却见郑姨眼眶红红,好奇心重的小孩来不及问,一只会飞的虫子从鱼鱼眼前飞过,他手忙脚乱地拍死那只小虫子,邀功似的和二人说:“虫子坏,鱼鱼拍死了,郑姨眼睛不疼。”
之前有只小虫子撞到鱼鱼的眼睛上,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舅妈说他的眼睛揉得比兔子还红,鱼鱼照过镜子,和郑姨现在一模一样。
坏虫子!
鱼鱼说的不算明白,孟芫轻声解释了几句,郑红玲反应过来,她弯腰给为她‘出气’的鱼鱼擦干净手,“谢谢鱼鱼,鱼鱼真棒。”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解释哭红的眼睛,鱼鱼这么一出,恰好解了她的烦恼。
鱼鱼得了大人的感谢,小嘴咧得大大的,“不用谢。”
有鱼鱼小机灵的大肆宣传,大家伙都得知郑红玲眼里进了虫子,所以揉得通红,一行人除了俩孩子,也就张老爷子信了,他大着嗓门说公园的飞虫就爱往人眼睛里飞。
张奶奶看了眼几十年如一日粗心的老伴,没有说啥,直到有机会和孟芫说悄悄话,她才问了句红玲有没有事,得了孟芫一句没什么事,她便放心继续逛。
他们逛公园时遇到专门拍照的,一张照片一块二,和照相馆比起来贵了不少,孟芫问过价,给看景的几位老人报了价,一张五毛,张响山听到这价看了她一眼,没有拆穿她。
一张照片五毛,是张奶奶能接受的范围,她说要拍两张,一张大家一起拍,一张是她和张爷爷,张响山插话说他也想和爷爷奶奶拍,张奶奶嘴上嫌弃,心里乐意掏这一份照片的钱。
先拍的是双人照,张爷爷和张奶奶站在公园门口,没有在外面拍过照片的张奶奶紧张地扯着衣角,孟芫给她整理好衣领,将她脸侧的白发理到耳后。
小老太太不高,以前总爱用自个儿给孟芫量身高。
‘阿芫到张奶奶腰了。’
‘到肩膀这儿了啊。’
‘阿芫长高了,和我一样高了。’
“阿芫长大了,比我还高了。”张奶奶慈爱地盯着认真为她整理头发的孟芫。
到她腰间的娃娃,一点点长大,她反而矮了些。
孟芫轻声细语和看着她长大的老人说话,“您不是盼着我快快长大,说要看我长大的模样?”
张奶奶笑了起来,毫不吝啬地夸她,“是啊,阿芫长大了真漂亮。”
“您笑起来真好看。”孟芫说。
张奶奶忽然不紧张了,她不用照相的师傅开口,主动向右走了一小步,想离自家老伴近些,哪成想张爷爷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二人因各自的一小步差点撞到。
张爷爷嘿嘿直乐,“老伴儿,拍照。”
照相师傅的照相馆就在附近,今天照的照片至少要一周后才能取,孟芫留了师傅的地址方便之后取照片,她交押金的时候张响山过来,递给她一张大团结。
孟芫数了零钱交给照相的师傅,一回头瞧见崭新的十块钱,她明知故问,“干啥?”
“照相钱。”张奶奶给了两块钱让张响山拿过来,张响山知道孟芫报价往低了报,过来的路上给换成了大团结,怕孟芫不要,他拿自家奶奶做借口,“阿奶说你不收,她就不要照片了。”
即使张响山搬出老太太,孟芫还是没有接,“不是说五毛一张。”
“你再骗哥,哥就问拍照的师傅了。”张响山把钱往孟芫手里一塞,“哥请你拍照,多出来的钱给你买糖吃。”
说到这儿,张响山多嘴问了句,“应该有买糖的钱吧?”
他知道照相馆拍照的价钱,但不清楚外面拍一张要多少钱。
孟芫斩钉截铁地说:“有。”
不管有没有,小二哥说要给她买糖,那就指定有。
拍完照已经是中午,一行人往国营饭店去,他们赶的正好是饭点,叫号的人喊哑了嗓子,交钱票的人排着队,瞧着挤来挤去乱成一团,实则乱中有序。
中午这顿饭张响山和孟芫抢着掏钱,张奶奶帮自家孙子,一直拉着孟芫的手不让她过去,说人多,小心挤着她,孟芫给秦秩使了个眼神,秦秩会意,不紧不慢跟在张响山身后。
张响山拍了拍秦秩的肩膀,开玩笑地说:“阿芫搬来的救兵?”
搬来救兵也不成,今个儿这顿饭,他说啥都得请。
“钱和票,小二哥总得让我出一个。”秦秩主动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