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

习惯

“妈妈,妈，哥和姐吵架了！”

“谁和谁？”

孟芫怀疑自己耳背了。

枣枣急得直跺脚，“大哥和大姐吵架了,二哥在劝。”

她来报信。

一阵风刮过，她妈已经跑出房间。

“妈，等等我。”枣枣大口喘着气跟上。

汤汤和鱼鱼吵架谁都不敢相信，但事实是,姐弟俩确实吵架了,汤汤还好,鱼鱼比较严重，一向没心没肺的人眼眶发红，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也不肯和人交流。

“不想和舅妈说话？”孟芫问那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后脑勺左右摇了摇,发出声音，“不是。”

“和舅妈说说？”

鱼鱼沉默。

“为什么吵架？”孟芫问。

“我们没有吵架。”鱼鱼嘴硬道：“就是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点。”

不擡头,说话带鼻音,说没有吵架，根本没信服力啊。

“那可以告诉舅妈,为什么说话的声音比平常大吗？”孟芫耐着性子问。

鱼鱼说出原因：“我想考军校，姐不同意。”

她早该想到的。

孟芫心底叹了口气，问他：“为什么想考军校？”

“我想去。”

“是你本来就有打算，还是听到你姐要考军校，才有的？”

鱼鱼想说前一个原因，又想到不可以对家人说谎,他避而不答,“不都一样吗？”

一样的话，为什么不回答呢。

孟芫看出鱼鱼的逃避,没有逼他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顺他的话说：“有很大的不同，前者是你自己的意愿，后者……”

“也是我愿意。”鱼鱼急忙道。

什么心事都藏不住啊。

孟芫换了种说法，“前者舅妈会支持你，后者，舅妈的态度和姐姐一样。”

“为什么？”鱼鱼擡起头，眼里的倔强和不服气显而易见。

很少见的模样。

孟芫坐在他对面说：“秦昱，你今年十五岁，不是那个五岁，亦步亦趋跟在姐姐身后的小孩子。秦昭的目标，秦昭的梦想，都是她的，不是你的。你们喜好可以完全相同，也可以完全不同，没有谁说秦昭想做什么，秦昱必须做什么，明白吗？”

不是说汤汤考军校，鱼鱼就不能考，这不是二选一的选择题，只是说，秦昱没必要和秦昭做相同的选择。

“如果现在一心考军校的是你，而姐姐原本想去别的大学，但为了照顾你，选择放弃她中意的大学，和你考了同一所军校，你愿意吗？”

“不愿意！”秦昱语气坚决。

“那姐姐也不愿意。”孟芫说：“她可能不知道你真正想做什么，但她知道你不想做什么。”

秦昭是喜欢会做到极致的性格，秦昱是什么都喜欢，什么都会一点，漫无目的的喜欢让他觉得做什么都无所谓。

他习惯性和姐姐生活，习惯姐姐当他的榜样，习惯姐姐去哪他去哪，所以他会在得知姐姐决定考军校后，脱口而出他也考军校。

除过担心和想保护姐姐的心思，未尝没有对未来的无所谓，他无所谓做什么，所以姐姐做什么，他做什么。

秦昭可能比秦昱先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她拦着秦昱，拒绝他胡来。她不想弟弟成为她的跟屁虫，不想他牺牲自己喜欢的东西，即使这个年纪的秦昱并不清楚未来想做什么。

“可是我想去。”秦昱难得有些固执。

“即使你们一起考进军校，毕业一起进部队，然后呢？”孟芫说得直白又残忍，“你哪来的把握你们能分到同一部队，同一任务？部队是什么过家家的地方，听你指挥，由着你胡来？”

“秦昱，秦昭不会有负担吗？”

话有些重了，可她不得不说。

秦昱心神一震，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能说的都说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能靠他自己去思考，孟芫拍拍鱼鱼的肩膀，“去洗把脸，然后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和姐姐聊一聊。”

秦昱神不守舍地点头，出门后，看见姐姐在门口等他，只一眼，他移开视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

“姐，我现在有点难受，脑袋也很乱，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我想明天再和你道歉，可以吗？”

秦昭眼神好，瞥见他红红的眼睛，她开口道：“我们又没吵架。”

她不认为她们是在吵架，没吵架，也就不需要道歉。

“但是我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还说了不负责任的话，我觉得应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