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

豆豆

“我饿了。”

没人搭理躺在床上‘养病’的鱼鱼。

“粥啊,你是要饿死哥吗？”

粥粥见怪不怪，平静地阐述他亲眼见到的事实：“哥，你两分钟前刚吃了一大碗稀饭,三个包子，一个鸡蛋俩蛋黄。”

哦，鸡蛋不是双黄蛋，是他不爱吃蛋黄,他哥爱吃,就都吃了。

他哥的胃像个无底洞,上一秒饱得动弹不得，下一秒听到有吃的，多少能再填点,神奇。

“哥在长身体啊。”鱼鱼将自己翻了个面,趴在床上，伸长胳膊去摸床头柜上的茶缸,总是差那一点点,他懒得动，朝粥粥呶呶嘴,示意他帮忙。

粥粥认命地起身，走近一瞧，茶缸根本没水，他看向他哥，他哥朝他眨眨眼。

粥粥：……

他拿起茶缸往外走，身后传来他哥的话。

“多放一勺糖。”

没办法啊,他弟不爱喝甜水,他不说，指定得到一杯凉白开,他不想喝凉白开。

鱼鱼没成想，出去的是粥粥，回来的是他舅妈。

“骑上车去喊你颜姨和豆豆来家里吃饭。”孟芫说。

“好嘞。”鱼鱼从床上蹦起，利落换好衣服和鞋，蹬着自行车去接他颜姨和豆豆妹妹。

豆豆是颜香和郑池的闺女，颜香刚毕业，没来得及去分配的单位报道，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结果查出怀孕。

早些年夫妻俩看了不少大夫，得出的结论出奇一致—不易有孕，调理身体的药夫妻俩也喝了不少，都无济于事，俩人后来倒是看开了，没子女缘就没子女缘吧，强求不得。

突如其来的孩子打了夫妻俩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大夫说颜香有流产的征兆，最好在家静养，工作和孩子，颜香考虑一晚上，最后决定留下孩子。

她毕业前曾在考研和工作之间犹豫，选择了工作，未必没有遗憾，孩子的到来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但她可以走另一条路—考研。

颜香行动力一向强，怀豆豆期间没放下过手上的书，82年十月豆豆出生，次年颜香顺利上岸，九月大学开学，她正式成为一名研究生。

她和郑池商量，在大学附近租了房子，其他人照顾豆豆她不放心，特地和郑池提着礼品上门，请叶婶帮忙照顾豆豆，当时粥粥和枣枣已经上小学，叶婶也不用时时刻刻领孩子，她和孟芫秦秩商量过后，暂时搬到颜香家照顾豆豆。

其中发生过一个小插曲，郑池大姐郑梅得知颜香生孩子后，打着照顾颜香和孩子的名义，带自己的儿子大老远坐火车来到京市，颜香连门都没让进。

郑梅转头找郑池哭诉，郑池听着她哭，等她哭够，也没说让她住家里的话，他给郑梅买了两张回家的票，准备直接将人送回去。

郑梅见他们两口子油盐不进，慌乱中说出来意：她这个做姐姐的一想到颜香只生了个闺女，她们老郑家连个后都没有，她是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好，整整失眠了五六天才想出一个法子—过继。

她愿意牺牲自己，将儿子过继给郑池颜香当儿子，给老郑家留个后。

听了她话的郑池：……

从郑池口中听到这件事的颜香：晚饭差点没呕出来。

你们郑家祖上是账房先生么，算盘珠子往人脸上扒拉。别说她有豆豆，就是没有，她颜香一辈子没个孩子，她疯了都不可能养郑梅的孩子，郑池想养那她t们离婚，他自己养。

千盼万盼盼来的闺女，闺女放屁都得夸句放得真好的郑池当机立断，让她们打哪来回哪去。

郑梅哭着不愿意走，哭诉她这个大姐有多不容易，郑池充耳不闻，她不容易，她害颜香没说不容易，算计他替她养孩子没说不容易，她的不容易是她活该，怨得了谁。

郑池怕她作妖，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将她送回老家。

孟芫从颜香口中听说这件事时颇为无语，什么做出牺牲愿意将儿子过继给郑池颜香，谁稀罕她牺牲了，分明是看郑池颜香日子越来越好，起了歪心思，想让弟弟给她养孩子，孩子长大了，再继承一大笔财产。

想得挺美。

郑梅那一眼能望穿的小心思，颜香全当笑话看。

她现在是有女万事足。

孟芫瞧见颜香抱豆豆来，她笑着迎上去，“来了！哎呦，让姨姨看看咱家豆豆。”

“给你给你。”颜香直接将闺女往孟芫怀里一塞，抱了一路，她胳膊都酸了。

豆豆是个腼腆的小姑娘，不喜欢陌生人抱她，但她孟姨抱她，小姑娘笑得嘴咧到后脑勺，“姨。”

“你说说，甭管多久没见，一见到你，一准笑得哟。”颜香也有些稀罕，按理说这么小的孩子记不住什么人，可豆豆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孟芫，都笑得一脸灿烂，她爹看了都嫉妒。

“那是，豆豆出产房我可是头一个抱的。”

何止是出产房第一个抱豆豆的人，豆豆出生后裹着的小被子，身上穿的小衣服，胳膊上的小银镯子，脖子上的平安锁，哪个不是孟芫给买的，谁对她好，小姑娘可知道的嘞。

“妈，是二妹来了吗？”

人影没瞧见呢，声先传来了。

孟芫笑笑，“是颜姨和二妹来了。”

枣枣是家里最小的妹妹，小姑娘一心想要妹妹，后来一下来了俩妹妹，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小姑娘按照出生的先后顺序，秦序和程苏的闺女早出生两个月，是她大妹，晚出生的豆豆是她二妹。

枣枣最喜欢左手大妹，右手二妹，三人手拉手，跟在姐姐身后买糖吃。

小姐妹俩关系好，豆豆一听枣枣的声，巴巴望着妈妈。

“去吧，去找枣枣姐姐玩。”

豆豆哒哒哒扑她姐怀里，咯咯直笑，哪有在外害羞腼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