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
包裹
“嫂子,今天有您的包裹。”
家属院门口执勤的换了批人,喊住孟芫的是个刚来的小伙子,十八九的模样,眉眼有些稚嫩,他这几天正忙着认人,邮递员将孟芫的件放门卫室,半大的小伙子扫了眼,换岗时瞧见孟芫正好从外面过来,赶忙喊住人。
孟芫认得他,小伙子叫郝原,性子很好,来的这几天,见谁都乐呵问好,她道了谢,随手从袋子里抓把糖给他,小伙子连声拒绝,孟芫塞给他,“家里孩子百天,吃块喜糖甜甜嘴。”
嘴里含着糖的鱼鱼含糊不清地劝,“叔……哥,糖可甜了。”
提着一小袋点心的汤汤也忍不住点头,家里后天请人吃饭,她们今天去供销社买糖和点心,舅妈买的这种糖可是她们对比好几种,精挑细选的,尤其是那个糖纸,可漂亮了。
郝原见她们都劝,象征性的拿了两颗,他们有规定,不能随便拿家属给的东西,但人家办喜事发喜糖,是好事,拿一两颗也是可以的。
“谢谢嫂子,祝你家娃娃健健康康。”
“谢谢。”没有什么比健健康康更好的祝福。
小伙子得了谢,不好意思挠着头笑,一低头,嫂子家的娃娃盯着他。
“哥哥,你不吃糖吗?黄色的那个好吃。”鱼鱼嘴里吃的就是黄色的糖,甜甜的橘子味。
郝原点头,蹲下来和鱼鱼说:“吃,不过你不能叫我哥哥,要喊我叔叔。”他十九了,是大人,不是没长大的哥哥。
鱼鱼从善如流,“叔叔。”
郝原开心地应了声:“哎。”他是叔叔,以后他哥就不能说他是小屁孩了,哪有小屁孩是叔叔的。
有些小孩子心性,又喜欢橘子味糖的郝原和鱼鱼很聊得来,鱼鱼说什么他都能接上,孟芫不着急回家,也没打扰他们,她捏捏手里的包裹,约摸是个盒子,她转念一想,距离和夏兰打电话已经过去好几日,寄来的包裹也该到了,她手中这个,应该就是所谓‘证据’。
孟芫迫不及待想t瞧瞧里面是什么,碍于在外面,不方便打开,正巧有家属进来问有没有她的件,孟芫顺势拉着话很多,问题很多的鱼鱼和郝原告别。
换岗休息的时间就那么多,再聊下,人小伙子就不能休息了。
包裹孟芫交给阿爷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银制的长命锁和一封信,长命锁背面写着‘孟蕖’,孟老爷子粗糙的手指来回抚摸着那个名字,眼里盛满泪水与思念:“这是阿蕖出生后,你曾祖父找人给她打的长命锁,名字是他刻上去的,你曾祖父的字最好看了。”
老爷子拆信时手抖了下,一张照片从信封掉落,照片有些年代,背面写着一行日期,他慌忙去捡那张倒扣在地上的照片,差点从板凳上栽下去。
“阿爷。”孟芫惊呼着扶住阿爷。
孟老爷子拍拍孙女的胳膊,安抚她,“年纪大了,晃神了,没事没事。”
他捡起地上那张照片,小心翼翼捧在手心,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老爷子盯着那张合照,好似又瞧见那俩人站在他身前笑,六十多岁的老人像个孩子,又哭又笑,“是阿蕖,是阿蕖和爹。”
他们当时着急搬家,慌乱间丢了不少东西,唯独这张照片,阿蕖总是念着,说她明明收起来了,可是哪都找不着,他后来偷偷回了趟那个地方,将偌大的房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竟然是被徐超拾去了。
孟芫循声望去,不大的黑白照片上,长相清丽的姑娘挽着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她脸侧的梨涡浅浅,笑容可掬。
“是阿奶。”她阿奶最漂亮了。
长命锁和照片对孟芫和阿爷来说,不是证据,更像一份礼物,孟芫想和夏兰道声谢,结果被告知她不在,回家一问秦秩,才知道夏兰回老家了,孟芫也得知徐家人做的那些恶事,以及徐老爷子在医院去世。
部队拿徐家和那边陷害孟芫一家的事大做文章,顺势斩断了几个伸得太长的手,趁着那边狗咬狗,自顾不暇,他们把自己人换到一些重要职位上,等那边发现,为时已晚,至于这次临时搜查,查出来的那些不痛不痒的事,都被部队以此压了下来。
师长夸孟芫胆大心细,没让那边的阴谋得逞,顺便夸了下秦秩这件事处理的不错,由于这件事不宜大张旗鼓表彰,部队私下给孟芫送来实质性的奖励,一辆最新款的自行车,考虑到她们家有一辆自行车,这次的奖励便折现为一张自行车票和一百多块钱。
孟芫没有瞒着阿爷徐老爷子去世的事,老爷子知道后只是淡淡道了声‘知道了’,在老爷子眼中,作恶多端的人迟早会有报应,他当年和徐超分道扬镳未尝没有看出他做事不择手段,他劝过,无济于事,那便一刀两断。
如今听到他去世的消息,老爷子内心已经没有太多的波澜,罪有应得,不值得怜悯。
“上面有刺,不能抓。”孟老爷子拿走床上那节木头,换了个拨浪鼓塞给手不是闲的枣枣,拨浪鼓咚咚咚的声响吸引了枣枣的注意,她不太熟练地晃着鼓,咿咿呀呀说着话,然后吵醒了一旁睡觉的粥粥。
早知道不给拨浪鼓了。
粥粥睡醒也不闹,缓缓转动脑袋顺着声音望去,盯了会儿拨浪鼓,哼哼两声,告诉太爷爷他尿了。
孟老爷子没来得及上手,刚回家的秦秩给粥粥换好尿布,经过三个月的相处,粥粥认识这是他爹,他情绪激动地嗯嗯啊啊,手在空中动来动去,婴语不结合语境不大好懂,秦秩没明白,还是老爷子反应过来。
“和你告状呢,说妹妹拿拨浪鼓吵醒他了。”
家里俩孩子,粥粥好安静爱睡觉,枣枣喜热闹,人越多她越兴奋,孟芫哄枣枣睡觉都是装睡,她不出声,枣枣伸伸手,啊啊几声就睡了,她要是出声哄,枣枣便以为妈妈在和她聊天,兴奋得不睡觉。
秦秩从床上捡起另一个拨浪鼓,冲粥粥摇了几下,“这个把粥粥吵醒了?”
“嗯嗯啊啊。”(没错,是它)
“给粥粥玩?”
粥粥伸手推开,很是嫌弃:“啊啊。”
好吵,他才不要玩。
“那爸爸带你去找妈妈?”
粥粥听懂了‘妈妈’,“啊啊。”
“回来了?”孟芫拿着筷子的手举高,热情招呼走来的秦秩:“来,亲一口。”
秦秩挑眉,被媳妇儿的热情冲昏头脑,没多想,抱着粥粥走过去,然后眼睁睁望着媳妇亲了粥粥一口,挥着手赶他们父子走,“抱走吧。”
秦秩:???感情不是我啊,咋能不是我呢。
没关系,他会主动出手,秦秩低头在媳妇儿唇上亲了亲。
“停停停,粥粥瞧着呢。”孟芫轻推亲起来没完没了的男人,“领着儿子去玩吧,我忙着呢。”
明天粥粥枣枣百天,办是肯定办的,大张旗鼓办落人口舌,孟芫和秦秩商量只办四桌,秦秩战友两桌,她好友一桌,汤汤和鱼鱼的好朋友一桌,阿爷那边只打算请许爷爷一人,四桌人准备起来不是件轻松的事,当兵的饭量大,准备的分量当然不能少,但又不能太显眼,孟芫想了好几天,定下来待客的菜,加上汤和主食一共八道菜。
炸鱼块便是其中一道肉菜,孟芫早早和人定了十条大鲤鱼,今天起了油锅,一边炸鱼,一边炸丸子,炸了一下午,她身上都有股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