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烟抽到第四根,吴之隐喉咙又干又苦,像被粗砂搓着。他咽了口唾沫,低头咳嗽起来。
白皙的脖颈勾出一道拱桥似的弧线,明显的圆骨排成整齐的一条,向下延伸,隐进衣服里。
秦深递过去一瓶矿泉水,“你别抽了,喝点水。”
低头把烟头摁灭之后再抬头接水的时候,吴之隐发现矿泉水已经被打开了,瓶盖被秦深拿在手里。
“谢了。”吴之隐接过水,仰头灌了几口。
等吴之隐把烟抽掉半盒,水喝完半瓶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都闪着红蓝的光开了过来,拉警戒线、上担架、做笔录,小院子里各色灯光闪动,警察医生都压低了声音,安静地忙碌着。
就算已到深夜,就算把所有的声音都降到最低,还是免不了有一两个好事的路人扒着门缝,朝小院子里张望。
面对院子门站着的秦深皱了皱眉,“喻林桃的儿子不能回这里,只要一回这儿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住我家去。”吴之隐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捏地咔咔响。
秦深看着他,“一个小孩儿带另一个小孩儿?”
吴之隐抬头斜了他一眼,今天特别累,没力气跟他争。
周亮被警察同事叫了过去,没多大会儿拿了一叠表格回来,“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一些记录,你两相当于目击证人,你们看一下,然后签个字。”
“我们两签一张表上面吗?”吴之隐抬手接过表格。
“签一起,并排签,地方留好了。”周亮指了下签名的地方。
吴之隐借着微弱月光翻看。秦深打开手机背面的手电筒,伸过去给他照着。
捏着表格大致扫了两眼,吴之隐抓住水性笔,笔尖落纸,扫出了一个“口”字,正准备往下写“天”的时候,他忽然反应过来,赶紧把刚写上去的东西涂成了一坨墨,另外工工整整地签上“李辛”两个字。
签完字后,吴之隐松了一口气,用笔帽夹住表格,递给秦深。
秦深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刚才吴之隐落笔的那个“口”字,他实在是猜不出来。
“呐,该你签了。”吴之隐抖抖手里的东西。
秦深伸手把那叠纸接过来,随口说了句,“你连名字都能签错......”
吴之隐站了起来,从秦深手里把手机抓过去,“我给你照着,快签。”
“你刚才写的那是个什么字?”秦深摊开纸笔,侧过头看着吴之隐。
“我写错了,”吴之隐糊弄他,“烟抽多了头晕,乱写的。”
秦深一脸不信的表情,却也没说什么,低头逐字逐句地看着表格上的一行行记录,认真看完后在“李辛”两个字后面慎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所有的字都签完后,手机响了起来,吴之隐无意间扫到手机屏上的来电显,把手机还给秦深,“你电话,易浅打来的。”
秦深接过手机,直接摁了免提键,搂过吴之隐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一起往墙边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
吴之隐莫名其妙被人搂到墙边,听了一通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电话。
“深哥,喻林桃的家人已经找到了。”
“嗯。”
“她的家人明天都会去,大概有20多人。”易浅说。
“好。”秦深说,“等我这边弄完了,我们几个见个面开个紧急会议,老地方。”
“现在?”易浅提高声音。
“现在开会啊,深哥?”常离的声音也同时传了过来。
“对,现在。你两在一起?刚好不用另外通知。你们叫上齐力,一个小时后准时开会。”秦深道。
“深哥,齐力这会儿跟谭小蝶约会呢,”易浅叹气,“10点以后不要跟已婚人士打电话,这是社交礼仪。”
“你们都结婚了?”秦深咳嗽两声。
“就我们这种情况,也差不多了。”易浅说,“这个时间点开会,我怀疑你在报复我们。”
秦深声音压地很低:不开玩笑,是黑市妖灵的事,我们得重新商量一下了。
......
桃子姐的事大致处理完,秦深开车送吴之隐回家。
这回没开那么快,秦深稳着车速,吴之隐在座椅上扭了两下,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仰起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车子停在了古亭街13号门边,刚停稳吴之隐就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到了?这么快。”
秦深的手停在半空,被吴之隐瞥到,斜了他一眼,像没看到一样低头解安全带。
没等多久,吴之隐耳侧传来手掌温热的触感,随即滑向了后脖颈,秦深侧身探过来把他轻轻按在了怀里,“别难过了,晚上好好休息。”
“唉――”吴之隐很小声音地叹了一口气,“知道了......你不用抱着我了,我没那么脆弱。”
“可是我想抱你,忍不住。”秦深侧脸挨着吴之隐的耳朵边儿,有点烫。
“行了行了,我回去了,你赶紧滚蛋吧。”吴之隐推开他。
大男人搞这么黏黏糊糊做什么?老子看上去这么弱吗?
他心情已经平复地差不多了,即使有人离开生活也得继续,这道理吴之隐中学生的时候就知道了。还不说他在医院里见惯了生死。
吴之隐垂眼看到了自己细窄的手腕,和白地发亮的细腻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