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 小太太 - 吴三一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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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何凤仪叫他谢的一愣,忽而就红了眼眶,有外人和小孩子们在,他怕丢人,马上背过身去揉了把脸,转过来时又笑了:“我不要你谢我,你们家谁说了算?让他来谢。”

秦祯刚要去扶弯低了腰的钟绾,手都伸出去了,也收回来:“是,不摆席就想忽悠过去,我们不认。”

能请这两位同时到场的席当然不一般,得是婚宴的排场。

钟绾想得到这层,脸也热起来,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何凤仪没听见,问他:“杜书寒不知道你回来了,那你还回不回家?”

钟绾没看他,转头去看悄悄排着队出去的小服务生们。

他当初也是像这样在聚华上班做事,可没有这样好的待遇,能穿正经的衬衣和长裤…

可人也真是奇怪,对他来说,旗袍和服务生的身份原本是脱不掉的桎梏,慢慢成了份喜好,到现在完全割舍不掉,成了“钟绾”的一部分。

他拿两根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拧着沙发坐垫上的穗子,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不想回呢,哥,我很害怕,那个家,会吃了我。”

钟绾经历过的事儿何凤仪不清楚具体,但当时出了那样的变故,千里迢迢到欧罗巴去又辗转回来,钟绾肯定吃过些苦头,再加上何凤仪知道的、杜嘉宗以前造的孽障,他拿不准钟绾对杜家的想法。

要他是钟绾,十个杜书寒也甭想让他回这劳什子北平。

可现在钟绾就在他面前坐着,何凤仪又难免要想想往后缺了钟绾,还有没有太平日子过。

“这……”何凤仪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要不要劝,话到嘴边又吞回去,只说,“这是你的事儿了,我不给你做主,但有杜书寒在,其实北平也没有敢动你的。”

秦祯一直当着钟绾的“保镖”,守护神一样护着钟绾,现在听了这话当然不乐意,扶着钟绾的脑袋看向何凤仪:“他是有宪兵团撑腰,我们小老百姓是不敢惹的。”

是,还有个宪兵团的大小姐黄涵。

何凤仪给杜书寒找补着说:“你不回家,杜书寒媳妇儿可就一直得叫别人当着,杜书寒这货色的男人顶不缺人稀罕,你不抓点儿紧,人马上就生一窝孩子,谁还关心你杜小太太!”

钟绾捻了一下一直攥在手里的穗子,话头忽而转到孩子上,他明显低落:“孩子……”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单想着拿孩子来报杜书寒帮忙的恩情,后来也是真想和杜书寒有个乖巧漂亮的孩子,再后来元元来了又走,他仍爱杜书寒,仍可以选择和杜书寒走下去,但应当不会和他有什么血脉相连的结果了。

刚没了元元那段日子,杜书寒不顾许多,非要每夜陪着钟绾睡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痛又绝望,哭不出声,又不敢落泪,就只能做梦,梦里情景各异,全只有他和杜书寒两个人一起。

自重新接受杜书寒起,钟绾就决定往后学会等价的爱,以前杜书寒给的太多,他承受不住,后来他给的太少,杜书寒要难过。

现在杜书寒为了他性命无忧回来和恶权争斗,他自认不是个十分懦弱的人,于是放着欧罗巴太平安逸的日子不过,抱一颗同生共死的心也重回故地。

钟绾觉着这叫等价的爱。

只是天平上只有两端,杜书寒和钟绾各自手握砝码,融不进第三人的。

“我还是不乐意,但……”

钟绾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掌心,掐出个盈盈的笑来:“别的人,别的事儿,更不许他乐意。”

黄涵?她当然不乐意,只是和钟绾不一个意思。

杜书寒不在的这阵子,她做了许多事,洋装买了十二套,香水买了十八瓶,新口红买了三十二管,可杜书寒回来第一天差阿旺来她的小偏厢,竟然是给她送离婚单子来的?

黄涵睡一觉醒来就要被迫离婚,气的头发也顾不上梳理,撕了阿旺递上来的纸,攥着纸屑往杜书寒屋里冲,大声骂着她负心的男人:“杜书寒!你老子的王八蛋!你要和我离婚?!”

杜书寒正看着阿旺拿回来的东西,黄涵冲到他面前把纸屑扬了他满脸,他也只轻飘飘一句:“你不是识字吗?还要来问我?”

“你凭什么?你怎么敢!”

黄涵心里烦他这幅事不关己的样子,结婚这么久,只有婚礼那一天杜书寒曾经对她的脾气有过些无奈无措的反应,只有在她爸面前对她稍客气一点,只有在旁人面前才许她挽胳膊许她自称杜太太!

不和她同床同屋,不和她同桌吃饭,不跟她打声招呼就跑到欧罗巴去,借她的关系办事,让她去拿她爸书房里的东西……

黄涵从没有和她爸说过杜书寒对她的不好,是想让杜书寒看出来她和他一条心,希望杜书寒早点忘了那个服务生,能早点和她好!

可杜书寒还是不要她了!

黄涵好歹是名门闺秀,这世道,离过婚的女人不会再有好名声,譬如杜柔,街头巷尾议论她的话有多脏黄涵想都不敢想。

这看来是利用完了,杜书寒要把她踢开了,然而她是宪兵团的大小姐,不会对杜书寒没有用处!

黄涵想到这里忙把杜书寒头上的纸屑摘下来,在手里捏紧了,费力压出一点平缓的语气来:“你,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们再……”

“我没出事,让你和我离婚是为你好。”杜书寒看了一眼她手的拳头,给她看自己手里的东西。

“这儿,我从欧罗巴带回来些东西,发给南边之后一对照,发现能牵扯出一桩宪兵团出卖政府的罪名,黄老爷本事通天,军政一手抓着,可黄家还真不一定能摘得清。恰巧又有人要来查杜家生意门路,前阵子死了的那位,做的是人口和鸦片买卖,查着是时间问题,一查就天翻地覆,你说,要是黄家还和这个杜家有牵扯……”

杜书寒把手里的纸卷成筒背在身后,弯腰凑到黄涵脸前,黄涵已经叫他的话吓的只能扶着桌子歪歪站着,“你、你……”

“那到时候北平城里有没有黄家,有没有你黄小姐,杜鏊盗瞬凰悖子弹倒是能响几发断断。”

他好大本事,甩竿甩在许久之前,长线放了半年之远,早就想了把手上沾血的宪兵团和杜嘉宗肮脏龌龊的生意联起来一锅端的计划,只是迫于证据不足,才没什么道理也不要什么代价就突然和黄涵结婚,哪怕一直不理睬也从来不苛待。

后来变故偶生,却没动什么根基,在北平在欧罗巴都找了足够的东西,现在借了秦祯的力,终于一击即中了。

其实他回北平来,本就没抱死志。

有钟绾在,他舍不得死。

杜书寒的声音在黄涵耳朵里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刺耳,他话音又轻又缓,却叫黄涵心如擂鼓镇,咚咚咚跳的极快极响,她语无伦次地说:“我离、我……你别,你不能……”

黄涵胆子确实小,眼界也稍显短浅,现在竟然以为杜书寒是为了和她离婚才弄这一出,杜书寒笑了一声,直起腰来,说:“怎么突然又肯了?我逼你了?”

“没有!我自己、是我自己肯……”

阿旺把要了两份的、杜书寒已经填了的单子送进来,黄涵抹着泪一笔一笔填,哭的抽抽嗒嗒字也写不清,她自暴自弃地乱写,泪眼朦胧间看到上头杜书寒的名字,裹着眼泪忽然笑了。

原来那另一张,本来就是要她撕的。

就像她,本来就是要被杜书寒抛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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