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么呢
算什么呢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终于响了！铃声还没落，易染就像屁股底下装了弹簧，“噌”地弹起来，一把薅住还趴在桌上、试图把滚烫的脸蛋贴在冰凉桌面降温的楠寂瑶。)**
“瑶瑶！走！小卖部走起！庆祝你逃出生天！”易染嗓门洪亮，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完全无视了楠寂瑶那副“让我静静”的鸵鸟样儿，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快快快！再晚草莓味的棒棒糖就没了！”
楠寂瑶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哎！染染！慢点慢点！”他手忙脚乱地扶住桌子，青色的眼睛因为惊吓睁得溜圆，配上刚被老王“公开处刑”还没完全褪去的红晕，显得特别无辜又呆萌，“什…什么逃出生天啊……”他小声嘟囔，被易染半拖半拽地拉出了教室门，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脑子里还盘旋着那张写着“轻寒觉”大名的检讨书，还有老王那句意味深长的“借鉴”。
走廊里人声鼎沸，全是冲向自由的学生。易染像条灵活的泥鳅，拉着楠寂瑶在人群中左突右闪，目标明确——走廊尽头的小卖部。
“当然是庆祝你没被老王罚写五千字啊！”易染回头，眼睛亮得像探照灯，“虽然过程是有点……咳，惊险刺激，但结果是好的嘛！检讨书过关了！老王没再找你麻烦！这还不值得一根棒棒糖？”他挤眉弄眼，特意加重了“惊险刺激”几个字。
楠寂瑶被他拖着跑，校服外套都被扯歪了，露出里面干净的白色t恤领口。他一边努力跟上易染的步伐，一边试图整理自己乱糟糟的思绪和歪掉的衣服，青色的眼睛里满是无奈和没完全散去的羞窘：“那…那也不是我的功劳啊……”声音越说越小，想起那张完美检讨书，脸颊又有点发烫。
“哎呀！管他谁的功劳！过了就是过了！”易染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终于冲到了小卖部门口。小小的店面被学生们围得水泄不通，各种零食饮料的香气混杂在一起。易染仗着灵活，拉着楠寂瑶就往里挤，“老板！两根棒棒糖！一根草莓！一根橙子！”
楠寂瑶被他挤在人群里，像个大型玩偶，只能被动地跟着。他个子高，在人堆里有点束手束脚，青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避开周围同学，生怕撞到人，嘴里还下意识地小声说着：“不好意思…借过一下…谢谢…”声音温温软软的，跟他此刻有点懵的表情特别搭。
好不容易挤到柜台前，易染已经把两根棒棒糖拍在了柜台上。老板麻利地收钱找零。易染一把抓起那根橙色的，利索地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腮帮子立刻鼓起一块，含糊不清地说：“喏！瑶瑶！你的草莓！”他把那根粉粉嫩嫩的草莓味棒棒糖塞到楠寂瑶手里。
楠寂瑶低头看着手里粉红色的糖，有点愣神。草莓味……他其实……更喜欢青苹果。但易染每次都记得他好像说过一次喜欢草莓？这家伙记性倒是挺好……他慢吞吞地撕开包装纸，粉色的糖球露出来，在灯光下亮晶晶的。他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唔……甜甜的，带着浓郁的草莓香精味。
“怎么样？甜吧？压压惊！”易染叼着棒棒糖，满足地眯起眼，像只晒太阳的猫。他一边往外挤，一边用胳膊肘碰碰楠寂瑶，“诶，说真的，瑶瑶，冰山学神他……到底啥意思啊？替你写检讨？还‘忘了改名字’？这操作也太骚了吧！老王最后那眼神，啧啧啧，我都替你捏把汗！”
提到这个，楠寂瑶刚被糖分安抚下去一点的心跳又“咚咚咚”地加速了！他含着棒棒糖，脸颊微微鼓起，青色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雾，是羞的也是急的。“我…我也不知道啊！”他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和茫然，“他就那么……递过来了！一句话都没说！我…我当时都要吓死了！老王念落款的时候，我…我感觉我心脏都停跳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窒息感。
“噗！”易染看他那副呆萌又后怕的样子，忍不住笑喷了，差点把棒棒糖咳出来，“咳咳…瑶瑶，你也太可爱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他凑近楠寂瑶，压低声音，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冰山学神这波操作，信息量巨大啊！他肯定知道老王会发现名字！他就是故意的！”
“故…故意的？”楠寂瑶叼着棒棒糖，青色的眼睛困惑地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故意让老王知道是他写的？为什么啊？”他完全想不通轻寒觉的脑回路。这人做事，怎么都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塞糖是这样，塞伞是这样，塞检讨书还是这样！
“笨啊！”易染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没舍得敲楠寂瑶的），“你想啊！他要是真想偷偷帮你，干嘛不把名字改成你的？或者干脆写份没名字的？他大喇喇地签上自己大名，摆明了就是告诉老王——‘检讨我替他写了，事儿我扛了，您看着办’！这叫什么？这叫宣示主权！啊呸，不对，这叫……这叫划地盘！懂不懂？！”
易染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差点喷楠寂瑶脸上：“这说明啥？说明在他心里，你的事儿，他管定了！老王都得给他面子！你想想老王最后是不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没深究吧？这就是冰山学神的威慑力啊兄弟！”
宣示主权？划地盘？管定了？
楠寂瑶被易染这一连串夸张的形容词砸得晕头转向。他呆呆地含着棒棒糖，粉色的糖球在嘴里滚来滚去，青色的眼睛因为过于震惊而显得有些失焦，像只被闪光灯晃晕了的小鹿。轻寒觉……是这么想的吗？他管我？为什么啊？就因为……我给他塞过糖和早餐？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莫名地有点慌，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像草莓糖化开一样的甜丝丝的感觉。
“哎呀，总之是好事儿！”易染看他那副呆样，知道他又开始cpu过载了，哥俩好地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教学楼走，“这说明咱们瑶瑶魅力无边！连冰山都能为你融化！为你写检讨！为你扛老王！以后咱们班，不，咱们年级，横着走！银尘那孙子要是再敢找你麻烦，你就跟冰山学神说！让他一个眼神冻死丫的！”
楠寂瑶被他揽着，脚步还有点飘。易染的话像背景音一样在他耳边嗡嗡响，他其实没太听进去具体内容，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轻寒觉递检讨书时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和老王念名字时那意味深长的语调……还有那颗……被他藏在口袋里、好像还带着那人指尖凉意的薄荷糖。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里的棒棒糖，很甜。但好像……没有早上那份三明治里的甜豆浆甜？也没有那颗薄荷糖的清甜？
这个奇怪的比较让楠寂瑶自己都愣了一下。他赶紧晃晃脑袋，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青色的眼睛望向远处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晚霞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橘粉色。
轻寒觉……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颗薄荷糖……还有那张检讨书……
到底……算什么呢？
少年懵懂的心事，就像嘴里这颗渐渐融化的草莓棒棒糖，甜得有些黏糊糊，又带着点让人心跳加速的、未知的滋味。他低头看着手里粉色的糖纸，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小小的，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迷茫和一丝……隐秘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