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
课间
课间休息时间。阳光暖洋洋地透过窗户洒进来,空气里飘着粉笔灰和少年人特有的汗味儿。大部分同学都在放松,聊天打闹,只有教室后排某个角落,气氛格外“肃杀”
楠寂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绷紧了!易染那句“老王下午肯定要收检讨”像道惊雷劈在他天灵盖上!他猛地从“冰山早餐”的恍惚中惊醒,青色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世界末日”般的惊恐!
“完了完了完了!”他手忙脚乱地在桌洞里一阵乱掏,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像只刨坑的小仓鼠。终于,那个承载着他“滔天罪行”的纸团被挖了出来——正是昨天在课堂上被他愤怒揉烂的检讨书!
纸团皱巴巴、惨兮兮地躺在桌面上,像被蹂躏了八百遍。上面歪歪扭扭的“尊敬的老师”后面,只跟着寥寥几行字,加起来顶多一百来个字,离老王要求的“一千字深刻反省”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楠寂瑶看着这“惨烈”的战果,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青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一千字……杀了我吧……”他哀嚎一声,声音不大,但充满了生无可恋的悲怆。
他认命地、小心翼翼地展开那个纸团,试图抚平上面的褶皱。纸被揉得太狠了,有些地方的字迹都模糊了,边缘还破了个小口子,看起来更可怜了。楠寂瑶叹了口气,拿出笔,深吸一口气,像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对着这张“伤残”的纸,开始了他的“填坑”大业。
他趴在桌子上,下巴几乎抵着纸面,青色的眼睛瞪得溜圆,全神贯注地盯着纸上的空白处。笔尖悬在那里,半天落不下去。
“深刻认识错误……”他小声嘀咕着,像是在念咒语,“……我不该无视会场纪律……不该与同学交头接耳……”他一边写,一边苦恼地咬着下嘴唇,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破坏了集体的荣誉感和庄重的氛围……”写到这里,他顿住了,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戳着,留下一个小墨点。
集体荣誉感?庄重氛围?他当时跟易染聊什么来着?哦对,聊那个银发刺头转校生和冰山学神……这跟集体荣誉感有啥关系?老王也太能上纲上线了!楠寂瑶心里小小地腹诽了一下,觉得自己冤得慌。但这话是万万不敢写进检讨里的,除非他想再喜提两千字。
“嗯……思想上麻痹大意……缺乏对校规校纪的敬畏之心……”他继续绞尽脑汁地编,努力把词儿往“深刻”上靠,小脸因为用力思考而微微涨红,几缕黑色的碎发垂下来,蹭着光洁的额头,那抹青色的挑染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他写得极其认真,甚至带着点虔诚(对检讨书的敬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里。偶尔遇到卡壳,他就用笔头轻轻敲着自己的太阳xue,发出“哒、哒”的轻响,青色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像只遇到了复杂迷宫的小动物。嘴里还时不时无意识地小声嘟囔:
“唔……‘痛定思痛’后面接什么好呢?”
“啊!‘追悔莫及’!这个好!”
“嗯……‘今后一定引以为戒’……然后呢?‘争做遵规守纪的好学生’?……好像有点干巴……”
“再加一句‘为班级争光’?……会不会太假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这副苦大仇深、碎碎念着编检讨的样子,落在旁边人眼里有多……呆萌可爱。
易染在后面看得津津有味,差点笑出声。他凑过来,下巴搁在楠寂瑶椅背上,坏笑着小声问:“瑶瑶,写到哪儿了?有没有深刻剖析一下灵魂?比如……为啥会跟‘同桌’在开学典礼上‘深情对视’导致被老王抓包?”
“易!染!”楠寂瑶猛地擡起头,青色的眼睛因为被戳破心事(主要是“深情对视”这种离谱形容)而瞬间瞪圆,像两颗受惊的青色琉璃珠!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粉色。他抓起桌上的一块橡皮就朝易染丢过去,“你闭嘴!再打扰我写检讨,我就告诉老王是你拉着我说话的!让你写两千字!”
“哎呦!谋杀亲夫啊!”易染笑嘻嘻地接住橡皮,一点不怕他的威胁,“行行行!你写你写!我不打扰未来的‘遵规守纪好学生’进行深刻的灵魂洗礼!”他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但眼神里的戏谑一点没少。
楠寂瑶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像只炸毛的兔子,然后用力转过身,用后背对着易染,重新埋首于他的“填坑”事业。这次他写得更加用力,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急促声响,仿佛要把所有的羞愤都发泄在纸上。
写着写着,他感觉有点渴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桌角的水杯。眼睛还黏在检讨书上,嘴里念念有词:“……深刻认识到……呃……”
手没摸到熟悉的杯壁,反而碰到了一个带着凉意的、硬硬的东西。
楠寂瑶一愣,视线终于从检讨书上移开,看向桌角。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颗——**绿色的、包装完好的、薄荷糖。**
和他昨天早上塞给轻寒觉的那颗,一模一样。也和他昨晚放在书桌上的那颗……一样。
楠寂瑶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那里,青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颗糖,大脑一片空白。
谁放的?!
什么时候放的?!
轻寒觉?!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是被竞赛老师叫走了吗?!
无数个问号像烟花一样在脑子里炸开!他猛地擡起头,惊慌失措地看向旁边——
轻寒觉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就坐在那里,背脊挺直,姿态依旧从容。他面前摊开的不是竞赛题,而是一本……《资本论》?!厚得能当砖头!他修长的手指正翻过一页书页,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反射着光线,遮住了眼神,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那颗突然出现在楠寂瑶桌角的薄荷糖,跟他毫无关系。
就好像……那糖是自己长腿跑过去的一样!
楠寂瑶的心跳瞬间飙到了一百八!脸颊的温度能煎鸡蛋!他看看那颗糖,又看看旁边那座仿佛入定老僧般的冰山,再看看那颗糖……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再次席卷了他!
这……这算什么?
早餐的回礼?
还是……另一场“理所当然”的开端?
他完全搞不懂轻寒觉的脑回路!这个人!永远不按常理出牌!永远用这种无声的、让人抓狂的方式!
他该怎么做?把糖推回去?说“谢谢”?还是……像他一样,假装无事发生?
就在楠寂瑶脑子乱成一锅粥,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对着那颗薄荷糖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时——
“啪嗒!”
易染放在桌角的一摞书,因为他趴着看热闹动作太大,不小心被胳膊肘碰倒了!书本稀里哗啦散了一地!
“卧槽!我的书!”易染哀嚎一声,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捡。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像一道惊雷,瞬间劈醒了处于石化状态的楠寂瑶!他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做贼心虚般地、飞快地一把抓起桌上那颗绿色的薄荷糖!
动作快如闪电!
糖纸坚硬的棱角硌着他的掌心,带来一点微弱的刺痛感和冰凉的触感。
他根本不敢看轻寒觉的反应(虽然那人好像根本没动),也顾不上帮易染捡书,更没心思管那该死的检讨书了!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再次将自己的上半身“砰”地一声砸在了桌面上!整张脸又一次深深地埋进了交叠的双臂里!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让人心疼!
这一次,埋得比早上那次更深!连后脑勺都散发着“别看我!我死了!”的强烈气息!
只有那只紧紧攥着薄荷糖、藏在臂弯下的手,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