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
医务室
**(清晨的操场，乌泱泱站满了人。初秋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旗杆上的红旗猎猎作响。)**
楠寂瑶站在高二（3）班的队伍里，蔫蔫的，像棵被霜打了的小白菜。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没什么血色的脸。腰间的“动物管理员”也安安静静地缩着，没什么精神。
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像是揣了个不安分的刺猬球，又冷又疼地拧着。冷汗细细密密地从额角渗出来，黏在帽子里那对同样蔫蔫的兔耳朵根部，难受极了。
都怪他！
都怪那个冰山！
昨天放学，轻寒觉拎着他的兔子书包，一路沉默地把他送到了家门口。过程虽然诡异又羞耻，但……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他甚至……有点点习惯了那无声的陪伴？结果回到家，面对妈妈“今天和同桌相处怎么样呀”的关心时，他脑子一抽，为了掩饰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和……小雀跃？居然撒谎说自己在学校吃了很多！
然后，今天早上起来，本来就有点隐隐作痛的胃（大概是昨天情绪大起大落的后遗症），加上心虚没吃几口早饭……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台上，教导主任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新学期新气象”、“纪律规范”。声音透过大喇叭，嗡嗡地撞在楠寂瑶的耳膜上，像无数只烦人的苍蝇。他感觉眼前的景象开始有点晃，阳光白得刺眼，周围同学的背影都变成了模糊晃动的色块。
胃部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像有只手在里面死命地攥着、拧着！冷汗流得更凶了，后背的校服衬衫都感觉黏在了皮肤上，冰凉一片。他死死咬着下嘴唇，尝到一点淡淡的铁锈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双手下意识地隔着校服外套，紧紧按在疼痛的胃部，身体微微佝偻着。
“瑶瑶？你没事吧？”旁边的同学看他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全是冷汗，帽檐下的嘴唇都没了血色，担心地小声问。
“没……没事……”楠寂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他努力想站直，可腿肚子却一阵阵发软，像踩在棉花上。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的鸣响越来越大声，几乎盖过了台上的讲话。
他只能拼命地、用尽全身力气去对抗那灭顶的眩晕感和胃部的剧痛。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撑住！千万撑住！等解散！等解散就能去厕所吐，或者趴一会儿……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太丢人了！尤其是在……他可能在看的情况下！
想到轻寒觉，楠寂瑶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力，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擡起头，目光穿过晃动模糊的人群，投向主席台。
主席台上，轻寒觉作为年级第一的学生代表，正站在话筒前准备发言。他穿着熨帖的校服，身姿挺拔如青松，阳光落在他冷白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利落的线条。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反射着微光，看不清眼神，只能看到他薄唇微启，正以一种清晰、冷静、毫无波澜的语调开始他的发言。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操场，清冷如碎玉，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楠寂瑶看着他，看着那个在阳光下仿佛自带光环、冷静自持的冰山学神。胃部的绞痛和眼前的眩晕感交织在一起，让他产生一种极其荒谬的剥离感。
这个人……
昨天帮他作弊。
帮他捡笔。
给他带早餐（虽然没敢吃）。
帮他拎书包。
还用那种……笨拙又固执的方式……跟他“表白”了……
现在，却站在那么远、那么高的地方，像个遥不可及的、完美的符号……
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眩晕猛地袭来！楠寂瑶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他赶紧伸手扶住前面同学的肩膀，才勉强没有当场跪下去。
“瑶瑶！”前面的同学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你真的没事吗？脸色好吓人！”
楠寂瑶说不出话，只能虚弱地摇摇头。冷汗已经浸湿了鬓角的碎发，那抹青色的挑染都黏在了苍白的皮肤上。他死死咬着牙，青色的眼睛里因为疼痛和强忍而蒙上了一层水汽，视线更加模糊了。他只能模糊地看到主席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还在平稳地、毫无感情地念着稿子。
胃里的刺猬球像是发了疯，疯狂地翻滚、冲撞！冰冷的疼痛感如同潮水，一阵高过一阵，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正在一点点飘远……
台上，轻寒觉的发言似乎到了尾声。
“……希望同学们在新学期，严于律己，勤勉向学。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清冷的声音落下，他微微颔首，姿态从容。
教导主任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好！感谢轻寒觉同学的发言！下面，各班按秩序……”
“解散”两个字还没出口——
变故陡生！
高二（3）班队伍中间，那个一直佝偻着身体、死死按着胃部的身影，终于支撑到了极限！
楠寂瑶只觉得眼前彻底一黑！耳朵里尖锐的嗡鸣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天旋地转！胃部的剧痛和强烈的失重感如同两只巨手，猛地将他拽向无边的黑暗！
他甚至连惊呼都发不出来，身体就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毫无预兆地……**向前栽倒下去！**
“啊——！”
“楠寂瑶！”
“有人晕倒了！”
周围的同学发出惊恐的尖叫！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站在楠寂瑶旁边的同学只来得及看到他惨白如纸的脸和紧闭的双眼，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但楠寂瑶倒下的速度太快、太突然！
眼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就要狠狠磕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一道身影，快得如同鬼魅！带着一阵冰冷的风，如同离弦之箭般从主席台侧方冲了下来！动作迅猛、精准、毫无犹豫！
是轻寒觉！
他甚至没等教导主任宣布解散！在楠寂瑶身体倾斜到某个角度的瞬间，他仿佛就已经预判到了结局！他像一道撕裂空气的闪电，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穿过混乱的人群缝隙，在楠寂瑶的身体即将触地的最后一刻——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极其精准地、稳稳地……**揽住了楠寂瑶软倒下来的腰！**
另一只手则迅速穿过他的膝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