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晚安
城市的霓虹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出租屋斑驳的墙面上投下几道模糊的光带。小小的房间里充斥着沐浴露淡淡的青草香气,还有一点刚拖过地没干透的潮湿味儿。
楠寂瑶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狼尾短发,发梢还滴着水珠。他换上了洗得发软的旧t恤和宽松睡裤,整个人散发着刚洗完澡的清爽和困倦。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水,青色的眼睛因为困意而显得雾蒙蒙的,像蒙了层水汽的湖泊。
总算可以睡觉了……
他揉着眼睛,拖着步子慢吞吞地蹭到床边,像只电量耗尽的小动物,只想一头栽进柔软的枕头里。
就在这时——
“嗡嗡嗡——”
床头柜上,那个屏幕磨花的旧手机,突然像个小马达一样疯狂震动起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楠寂瑶被吓得一激灵,困意都飞了一半。他疑惑地拿起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像一道冰水浇在他昏沉的脑袋上——
**【qhj-视频通话请求】**
轻寒觉?!
又视频?!还挑这种时候?!
楠寂瑶瞬间清醒了!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下午大排档那场史诗级社死还历历在目,耳朵根又开始隐隐发烫!他想都没想,手指就悬在了那个鲜红的……**挂断键**上!
挂掉!
必须挂掉!
谁知道这冰山大晚上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就在他指尖即将按下去的刹那——
手机屏幕猛地一亮!
视频通话……**竟然被对方单方面接通了**?!
轻寒觉那张清冷俊逸的脸,猝不及防地、清晰地出现在了小小的屏幕上!
背景依旧是他整洁的书桌,暖黄的台灯。他穿着深灰色的丝质睡衣(看起来就很贵),领口随意地敞开一小截,露出冷白的锁骨。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手里还拿着一支看起来就很高端的钢笔,似乎刚才还在写什么。
他微微擡眸,视线透过屏幕,精准地……**锁定了正准备挂断的楠寂瑶**。
“不许挂。”
低沉平静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碴子般的命令感。明明隔着电波,却仿佛带着实质的冷气,瞬间冻住了楠寂瑶想要挂断的手指。
楠寂瑶僵在原地,手指还悬在屏幕上,保持着那个预备“行凶”的姿势。青色的眼睛因为惊吓瞪得溜圆,像只被当场抓获的、偷胡萝卜未遂的兔子。他结结巴巴,试图挣扎:“……我……我要睡觉了……”
“嗯。”轻寒觉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在他湿漉漉的头发和宽松的旧t恤上扫过,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睡你的。”
“……”楠寂瑶懵了。睡我的?那开着视频干嘛?!观摩睡觉吗?!
他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噌”地爬了上来,羞窘地小声抗议:“……开……开着视频……怎么睡啊……”
“就这样睡。”轻寒觉言简意赅,把钢笔随意地搁在摊开的笔记本上,身体微微后靠,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在屏幕里的位置更舒适。那姿态,摆明了就是要……**盯着他睡**!
楠寂瑶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无赖行径惊呆了!他看着屏幕里那张近在咫尺、好看到犯规却冷冰冰的脸,又羞又气:“轻寒觉!你……你讲不讲道理!”
“讲。”轻寒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台灯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声音依旧平稳无波,“我的道理就是,开着,不许挂。”
“……”楠寂瑶彻底没辙了。跟这人讲道理?不如对牛弹琴!他气鼓鼓地瞪着屏幕,腮帮子都微微鼓了起来,像只塞满了食物的仓鼠。头顶因为刚洗完澡还没完全干透,加上情绪激动,那对努力压制了一整天的长垂耳兔耳朵,又开始蠢蠢欲动,在发丝间……**隐隐冒出了点毛茸茸的轮廓**!
轻寒觉的目光似乎在他头顶那点可疑的轮廓上停留了一瞬,唇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躺下。”他再次发号施令,声音带着点催促的意味。
楠寂瑶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反抗无效”的认知让他败下阵来。他瘪了瘪嘴,带着浓重的不甘和委屈,慢吞吞地、像被押赴刑场一样……**挪到床边**。
他背对着手机镜头(这是最后的倔强!),动作僵硬地掀开被子,把自己像裹粽子一样裹了进去,只留一个后脑勺对着屏幕。
“转过来。”轻寒觉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穿透屏幕的压迫感。
“……”楠寂瑶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装死。
“楠寂瑶。”声音冷了一度。
被子里的小鼓包猛地一僵!几秒后,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万个不情愿地……**转了过来**。
他侧躺着,把半张脸都埋进了松软的枕头里,只露出一双水润润的、带着羞愤和困倦的青眸,还有小半张红扑扑的脸颊。他死死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垂着,微微颤抖,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头顶,那对浅棕色的长耳朵,因为主人巨大的羞耻和装睡的努力,终于……**彻底放弃抵抗**,软软地、慵懒地……**耷拉在枕头上**,像两片温暖的小毯子,耳廓随着他“平稳”的呼吸极其轻微地起伏着。
轻寒觉看着屏幕里那个把自己埋进枕头、只露出小半张脸和一对毛茸茸耳朵的“鸵鸟”,镜片后的眸光深不见底。他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楠寂瑶是装的),还有屏幕那头隐约传来的、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轻寒觉似乎真的开始做他自己的事情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楠寂瑶一开始还紧绷着神经,闭着眼睛装睡装得无比辛苦。他竖着耳朵(物理意义上和精神意义上),听着屏幕那头偶尔传来的翻书声,或钢笔落在纸上的轻响。
这冰山……还真就只是看着?
他不说话……也不挂掉……
紧绷的神经在这样单调的背景音里,渐渐松懈下来。真正的困意如同温柔的潮水,再次汹涌地席卷而来。装睡的意志力在温暖的被窝和疲惫的身体面前节节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