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子

扣子

清晨的阳光刚给窗棂描上金边，楠寂瑶就被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动静和诱人的食物香气唤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帽子里那对垂耳兔耳朵因为刚睡醒还软趴趴地耷拉着，在晨光里透出一点浅棕色的绒毛质感。腰间的尾巴球在睡衣下惬意地卷了卷，蹭着柔软的布料。他揉着眼睛，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青色的眼睛里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瑶瑶醒啦？快去洗漱，准备吃早饭了！”江盛凌系着围裙，正把最后一盘金灿灿的煎蛋端上桌。小小的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熬得浓稠喷香的小米粥，松软的白面馒头，清爽的凉拌黄瓜，还有一小碟楠寂瑶最爱的、妈妈自己腌的脆萝卜丁。阳光落在桌面上，暖融融的。

楠亭松已经坐在桌边，拿着个馒头掰开，正往里面塞咸菜，看到儿子出来，咧开嘴笑：“快坐下！你妈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

楠寂瑶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餐桌旁——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已经坐在那里了。

轻寒觉穿着他一丝不苟的校服，扣子系到顶，坐姿端正得像在课堂。面前的碗里盛着小米粥，热气袅袅上升。他手里拿着筷子，却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看着桌上的食物，仿佛在研究什么精密仪器。晨光落在他冷白的侧脸上，柔和了轮廓，也照亮了他鼻梁上那副无框眼镜。

看到楠寂瑶出来，他极其轻微地……**擡了一下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楠寂瑶睡眼惺忪、顶着乱翘呆毛（和帽子压痕）的脸上，还有那对无精打采耷拉着的兔耳朵上。

楠寂瑶的脸颊“腾”地一下有点热，赶紧溜进卫生间洗漱。等他再出来，头发胡乱扒拉过，帽子也戴正了（虽然耳朵在里面不安分地动了动），脸上的水珠还没完全擦干。

“来来，寒觉，别光看着，快吃！”江盛凌热情地招呼着，把装着馒头的盘子往轻寒觉那边推了推，“尝尝阿姨蒸的馒头，瑶瑶他爸能吃仨呢！”

轻寒觉似乎迟疑了一下。他看着那个白白胖胖、冒着热气的馒头，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双干净的筷子，仿佛在进行某种复杂的程序选择。

楠寂瑶在他旁边坐下，端起自己的小米粥吹了吹，小声提醒：“……那个……馒头要用手拿的……”说完，他自己先伸手拿了一个，掰开，里面蓬松的蜂窝组织冒着热气。

轻寒觉的目光落在楠寂瑶拿着馒头的手上，停顿了一秒。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学习”的姿态，放下了筷子。伸出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也拿起了一个馒头。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不像楠寂瑶那样自然。拿着那个软乎乎的馒头，他低头看了看，又擡眼看了看旁边正小口啃着馒头边、腮帮子鼓鼓的楠寂瑶，似乎在确认标准动作。

楠亭松看得直乐，咬了一大口自己塞满咸菜的馒头：“对嘛！吃饭就得用手抓着才香！寒觉啊，别客气，当自己家！多吃点！”他嗓门洪亮，震得桌子都仿佛抖了抖。

轻寒觉握着那个馒头，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他学着楠寂瑶的样子，也试图去掰开馒头。但他的动作明显生疏，力道没控制好，馒头被掰得有点……**参差不齐**？一块大一块小。

他看着手里形状不规则的馒头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仿佛对“成果”不太满意。

楠寂瑶在旁边看着，差点笑出声，赶紧低头喝粥掩饰。青色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帽檐下的耳朵也跟着愉快地抖了抖。他把自己手里掰得均匀的那一半馒头，很自然地递到轻寒觉的碗边：“……吃……吃这个吧？”

轻寒觉的目光从那块形状不规则的馒头块，移到楠寂瑶递过来的、掰得整整齐齐的半个馒头上。镜片后的眸光似乎……**极其短暂地……亮了一下**？像冰面反射过一缕阳光。

他没有推辞，极其自然地……**接了过来**。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楠寂瑶还带着点温热的手指。

“谢谢。”他低声说，声音比平时更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然后，他低头，小口咬了一口那半个整齐的馒头。动作依旧斯文，但似乎……放松了那么一点点？

江盛凌看着两个少年的互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又给轻寒觉夹了一筷子凉拌黄瓜：“多吃点菜，营养均衡。”

轻寒觉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黄瓜，再次微微颔首：“谢谢阿姨。”

一顿早餐，在江盛凌不断的招呼、楠亭松爽朗的笑声、楠寂瑶小口喝粥的声音和轻寒觉安静而略显笨拙的进食中度过。阳光暖暖地洒满小小的餐厅，空气里弥漫着小米粥的甜香、馒头的麦香和一种无声流淌的、笨拙却真实的暖意。

**(饭后，准备出门上学。)**

江盛凌把洗干净的、那个印着傻乎乎兔子图案的保温杯塞进楠寂瑶的书包侧袋，又仔细检查了他带的药，絮絮叨叨：“水要记得喝，药按时吃，午饭别吃太油腻的，要是胃不舒服就……”

“妈，我知道啦！”楠寂瑶红着脸打断妈妈，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已经背上书包、安静等在玄关的轻寒觉。

轻寒觉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江盛凌手里的药盒，又落回楠寂瑶脸上，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像是在说：我会看着。

楠亭松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力道依旧不小：“好好学！听老师话！也……也听你同桌的话！”他对着轻寒觉露出朴实的笑容。

“爸！”楠寂瑶的脸更红了。

轻寒觉再次颔首：“叔叔放心。”

终于出了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楠寂瑶刚松了口气，旁边就极其自然地伸过来一只手——目标明确，直奔他肩上那个兔子书包的带子。

“哎！我……我自己能背！”楠寂瑶下意识地想躲，脸又有点烧。

轻寒觉的手顿了一下，却没有收回。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楠寂瑶，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仿佛在说：这是流程。

楠寂瑶被他看得败下阵来，认命般地松了手。那个傻乎乎的蓝色书包，再次……**稳稳地挂在了轻寒觉清瘦挺拔的肩侧**。

轻寒觉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迈开长腿。走了两步，发现楠寂瑶没跟上，他又停下，微微侧身，像是在等他。

楠寂瑶看着那个背影和那个格格不入的兔子书包，心里那点小小的羞耻感，瞬间被一种巨大的、甜滋滋的暖流冲得七零八落。他小跑两步追上去，和他并肩走在晨光熹微的小路上。

腰间那团毛球，在衣服下，极其欢快地、小幅度地……**卷了又卷**。

轻寒觉的步伐沉稳。他目视前方，仿佛肩上的兔子书包不存在。只是拎着书包带子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那个傻乎乎的兔子刺绣图案**。

**(快到校门口，人流多了起来。)**

楠寂瑶看着轻寒觉肩上的书包，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说：“……那个……快到学校了……书包……还是给我吧？”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全校瞩目的“兔子书包事件”了！

轻寒觉脚步未停，目光扫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校门，又极其短暂地扫了一眼楠寂瑶带着点恳求的青色眼睛。

他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眉**？像是在评估风险和流程的必要性。

就在楠寂瑶以为他又要拒绝时——

轻寒觉停下了脚步。

他极其自然地、动作流畅地……**把肩上的兔子书包卸了下来**。

楠寂瑶刚松一口气，准备伸手去接——

那只书包却没有递到他手里。

轻寒觉拎着书包，手臂一擡，极其精准地、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把书包……挂回了楠寂瑶自己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