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所以……到底怎么办？”世界线维护协会派来的这两个人自来熟且强势，把平时除了与同僚交流就是和昴星团聊天的自闭宅男管理员完全压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征询他们的意见。
“这样吧。”格子衬衫的协会管理员想了想，给出了章程，“以游戏公司的名义先出一个情况报告，把事情经过写一下，然后我们这边签字，帮助你们检查容器，并且将这两个意识带回协会进行检查。”
“我是协会的管理员，图尔斯是A级执行员，我们两个的签字还是有一定效力的。”
话音刚落，格子衬衫和执行员A02的终端同时响了一下，昴星团的声音回荡在机房：“报告已生成，请查看。”
“我觉得没问题。”格子衬衫看了看报告，抬手签字，“你觉得呢？”
“没问题。”执行员A02点点头，“死……威廉，你在这里检查一下容器，我把这两具封存了意识的备用躯体运回协会，协会有专门的医疗机构解决这些问题。”
“昴星团。”他抬起头，呼唤AI管理员。
“运输目的地，世界线维护协会医疗区。”执行员简短地下了命令，“我会与医疗区对接。”
“乐意为您效劳。”昴星团声音轻快，“转运舱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活跃意识不能被封存太久。”执行员调了个头，“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格子衬衫的协会管理员挥挥手，“我在这里再研究一下这个古董……自从上次联合研究之后我已经快三年没见到它了，还怪想念的……”
陈月珩不知道自己在虚空当中奔跑了多久，那些斑斓的方形色块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上下左右都是无尽的黑暗。
“徐星岚？”陈月珩忽然惊觉徐星岚不再絮絮叨叨了，他回过头，想看看徐星岚的情况。
他本以为自己一直牵着徐星岚的手，但是……
后面是空的。
“徐星岚！”陈月珩惊慌起来，大声呼唤徐星岚的名字，同时四下找寻，“徐星岚！徐――”
他睁开眼睛。
没有阴暗潮湿的牢房，没有一成不变的办公室，也没有无边无际的虚空，眼前的景象一派安宁祥和。他躺在一间医疗室里，身上盖着医护常用的白色盖被，身旁的仪器发出繁杂却不凌乱的滴滴声。医疗室明窗几净，明亮温暖的阳光透过大面积窗户洒在室内，有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将一旁的窗帘吹得如鼓起的风帆。
“呦，醒了。”陈月珩扭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推门而入，看起来似乎是医生的模样。
“你好，这里是世界线维护协会的医疗区，我叫卡罗，目前暂时可以算你的主治医生。”卡罗医生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随后在陈月珩的床边坐下，开始查看终端。
“医生，你有没有见到过徐星岚？”陈月珩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我怎么……”
“喔，因为你现在在备用躯体内。”卡罗医生乐意为他解惑，“你和你同伴的意识从量子云当中逃逸，被拦截之后暂时植入了备用的人造人躯体――意识长久与身体失去联系的结果是迷失于高维空间，非常危险的情况，所以必须尽快回到躯体，哪怕是不属于你们的人造人躯体――但是因为不清楚你们的具体身份，安全起见，我们暂时切断了人造人躯体的活动功能。”
陈月珩感觉到他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卡罗医生举起了一只机械手臂：“你看，就是这样。等我们核实身份之后，会把你引渡回自己的身体，不用担心。”
“可是，我可能没有自己的身体了。”陈月珩苦笑。
“问题不大，不过是换个人造人躯体的事情。”卡罗医生显然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对他而言，眼下还是别的问题更重要，“看起来你的思维还是很清晰的，我们先来做一个简单的认知测试……怎么称呼？”
即使是人造人和意识引渡技术日渐成熟的时期，对人类而言意识依然是一个非常精妙的未知领域，像是意识逃逸这类突发情况，引起的后果通常难以估计，只能将逃逸意识暂时引渡到一具人造人躯体当中，然后在对方清醒之后通过一套权威的认知测试模板判断对方目前的状态。
“年代认知似乎有点问题。”卡罗医生问，陈月珩答，在一连串的问答之后，医生低头查看终端给出的检查报告，“其他的测试结果看起来问题都不是很大，也许应该给你补充一点历史知识。”
“啊？”陈月珩彻底懵逼，“年代认知……有问题？”
医生点点头：“按照你刚刚的答案，你对时间的理解似乎还停留在四百年前。那个时候人类刚刚结束黑暗的星际航海时代，因四处流浪而相互断联的文明在无边无际的宇宙遍地开花，有些甚至形成了封建王朝――你刚刚说你生活的那个时代的君主是谁？”
“柳青。”刻骨的仇恨依然留在印象里，陈月珩咬牙切齿，“那个暴君！”
“好家伙，那真的是三百多年快四百年的事了。”除了年代认知有问题之外，其他测试陈月珩都顺利过关，因此卡罗医生对他的表述暂且持相信的态度，“如果你真的是那个年代的人，那我可搞不定了，得请个历史学家来和你沟通……”
“沟通以后呢，如果我真的是那个时代的人，会怎么样，你们会把我遣返吗？”陈月珩的脑子转得飞快，“我还有一个同伴，他……认知这块有点问题，如果真的要遣返，能不遣返他吗？那个时代太危险，他如果回去的话……”
“很遗憾，目前我们的技术还做不到定位时间轴。”卡罗医生语气沉痛不过三秒，就噗嗤笑起来，“我们的遣返只针对误入主世界的下级世界意识，但是你们如果是主世界的……古代人的话，从你们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就要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了。”
“所以我们不会被遣返回四百年前？”
“做不到呀。”卡罗医生耸耸肩，“对了，你的同伴……”他站起身，拉开医疗室的隔帘。
另一张病床上，机械构造的人造人正静静躺在那里。
“徐星岚……”
“他没事，但是他的意识波动不如你活跃，或许需要一点额外的刺激……等你的信息登记完了我就去做。”
“诶等等，你刚刚说你叫陈月珩，喊他‘徐星岚’……”医生挠挠头，“这俩名字……挺耳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