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四件事 - 冰冻岩浆 - 伯正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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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四件事

季容醒来是在三天之后。

当时那颗子弹打进了他的肺,又立刻从肩胛骨处穿了过去。受伤的一瞬间其实没什么感觉,只是左胸口一凉,身体被子弹动能带着动了一下而已,直到过了几秒才渐渐感到疼痛。

真的很疼,远远超过以前任何一次受伤,那股痛楚很快变得既强烈又清晰,混合着火辣的灼热感,几乎令人无法忍受。他的视线愈发变得模糊,眼皮同时发紧,季容想低下头看看流的血多不多,却发现根本已经看不清,只能感受到血既从伤口向外淌、也从嘴里向外淌,不断地染红身上衣物。

他要死了吗?脑海开始被这种想法牢牢占据,但季容觉得他好像并没有多么害怕,毕竟人都是会死的,那他今天交代在这里也没什么。虽然很遗憾,也很舍不得。不过再之后季容就失去了意识,是被疼晕的,他隐约记得中间他醒过一次,也是被疼醒,可能是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季容不记得了,也不记得那个时候沈卿安在不在他旁边。

*

季容缓慢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室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儿,但是不难闻,很快季容就明白过来自己在医院病房里。再一看,手背上一根滞留针,还吊着水。

季容微微侧过头,发现这还是一间双人病房。他看到沈卿安坐在旁边那张床上,和他一样也穿着条纹病号服,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正在写写画画着什么。

沈卿安没有立刻发现季容已经醒了过来,季容就静静地注视了对方一会儿。他留意到沈卿安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有几处伤口,其中一道竟然在脸上,好在看起来情况不太严重。沈卿安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血色很淡,整个人像一件易碎的昂贵瓷器,即使上面有了几道划痕,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其实这时候季容很想对沈卿安说点什么,想问问他为什么受伤、现在感觉难不难受,但他现在觉得呼吸和发声都比往常困难百倍,那些想说出口的话便都被堵了回去。而且他也不想惊扰眼前这幅画。

可惜天不遂人愿,季容伤到了肺,这时候忍不住地想要咳嗽――沈卿安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吓了一跳,而后看到季容睁开了眼睛。

这大概是他们时隔几年重逢后最平静的一次对视,中间隔着一次生死,此时此刻没掺杂什么其他的感情。两人沉默着对视许久,用眼神说完了很多话。沈卿安放下手中纸笔,又按铃叫来护士。做完这一切后,沈卿安动了动嘴唇,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完沈卿安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舒服。

他明明更应该对季容说,你他妈居然还能活着啊。季容恐怕把下辈子的运气全部透支完了,那颗子弹只是精准地在季容身体里穿了一个小洞,没伤到肋骨和大血管,这才得以捡回一条命。那时沈卿安没敢仔细考虑过季容会不会就这么死掉,也同样很难概括自己到底什么心情,先前那股难以压制的烦躁反倒消退了,被熟悉的无奈感与无力感一并取代。

……到底还是一笔烂账。

*

季容心中顿时狂喜――沈卿安居然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对他说话,他该不会还没醒过来吧?为了验证猜测,季容微微皱了皱眉,哼哼唧唧道:“哪里都不舒服。”

这话虽然是实话实说,可也不排除有点儿季容在装可怜的成分。疼归疼,难受归难受,程度还在季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但现在就算七八分疼也得渲染到十二分,季容怎么会轻易放弃掉让沈卿安关心他的机会,不然那还是他季容吗?

“我的伤口好疼好疼,”季容满怀期冀地望着沈卿安,“可能你亲亲我就好了。”

沈卿安:“……”

沈卿安试图温和地对待眼前这位刚刚苏醒的伤员:“不可以,少得寸进尺。”

好吧,可能进展是快了一点点。季容心想。

“我也没得寸啊?”季容改了口:“那我不进尺,抱一抱总可以吧?就当我得寸了。”

沈卿安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在季容后背上拍了拍。他低头的时候,乍然发现季容的眼圈有点泛红,看起来确实怪可怜的。沈卿安想了想,索性又补充一句:“先好好休息吧。”

*

护士走进病房,给季容换了一瓶药,又让季容重新躺好。季容觉得今天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乖乖地平躺到病床上,侧头一看沈卿安也坐回了另一张床,望着天花板发呆。

“最后是怎么获救的啊?”季容忽然问他。

尽管这会儿一说话就疼,但季容还是想和沈卿安没话找话说。

“其他车厢里有乘客报警成功了,警察和救护车都来得挺快的。团伙有六人,当场击毙了四个,还有一个正在抓捕。”

“那个人死了吗?”

沈卿安明白季容指的是谁:“嗯,死了。”

季容若有所思:“是你杀的么?”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沈卿安反问。

“感觉你现在干得出来这种事。”季容随手揉搓了几下洁白的被单,和缓地叙述:“你以前恐怕只杀过从生鲜市场买的活鱼吧,那个时候我们还住在一起呢,还是我看着你拿刀把鱼拍晕的,然后又刮鱼鳞、给鱼开膛破肚……当时我就在想,哇你怎么干什么都那么厉害啊,不过后来我也会做鱼了,什么做法都会。”

一枪崩掉垂死的人好像比杀活鱼还要简单,甚至不需要有任何犹豫。沈卿安已经不记得当初教他握枪的是罗骏还是姚承,也忘记了当年他多大,可能是十九岁?那人站在他身后,握住他的手教他怎么开枪,又说,你不该是干这种事的人。沈卿安说,现在就别说这种话了啊,我哪知道我到底该是什么人。

“那就算是我干的吧,”沈卿安笑笑,“当时他的出血量本来也活不了多久。”

*

沈卿安本身伤得不重,又都是皮外伤,三五天就能出院,现在他见季容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虽然离能活蹦乱跳还尚且有一阵子,但既没嘎嘣一下交代在医院里,醒来以后也没有要讹诈他的嫌疑,沈卿安琢磨着自己在哪一天走比较合适。明天,或者后天,总之一定要趁着季容睡着的时候离开,他不想听见季容又用那种语气央求他,不想听见季容对他说,再多陪陪我好不好。他在潜意识里觉得,季容一定会这么说,自己恐怕会看在这人半死不活的份上答应这种请求。

两人难得和平共处了一下午,傍晚时各喝了一碗好消化的粥,直到晚上,季容又一次开始辗转反侧,他隐隐觉得沈卿安也未必会在这个时间入睡,于是试探着轻声问:“沈卿安,你睡了吗?”

“睡了。”

季容笑了一声:“晚安。”

沈卿安从病床上坐起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今晚的月亮居然像是蓝色,冷冷的。没了窗帘的遮挡,月光柔柔地洒泻进房间里。他随意地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窗边坐下,蜷起一条腿踩着椅子,又把脑袋和胳膊搭在上面,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是缺乏安全感的人会选择的坐姿。

“我也睡不着,”季容开口,“聊聊天吗?或者玩个游戏怎么样――你就把我当作一个陌生病友,我们两个因为意外今天第一次见面,我们一人说一件关于自己的小事。”

令人意外的是,沈卿安竟然答应下来:“好啊,你先来。”

*

季容:“第一件就先从名字介绍好了……我叫季容,季节的季容易的容,我爸说这名字是我妈给取的,不过我不太相信。”

沈卿安:“我叫沈卿安,客卿的卿平安的安,我妈说是我亲爸给取的,这我倒是信,不过我三岁以后就没见过他了。”

季容:“这么一看,那我们两个的名字寓意都很好啊,一个人如果活得又容易又平安,会不会一点烦恼都没有?”

“可是不会有这样的人,每个人活着都很难。”

“那倒也是,现在来说第二件哦,”季容很认真地想,“我今年三十二岁,以前最大的爱好是赚钱,说实话我还挺擅长这种事的。”

沈卿安:“擅长赚钱确实很厉害。我二十四,好像没什么特定爱好,有坚持运动的习惯,算是个比较无聊的人。其实我以前想过,如果把我的经历写成小说,估计是没什么人愿意去看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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