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以后都不回来了 - 寻爹启示 - 落樱沾墨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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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以后都不回来了

孟多的心也随着药碗落地而沉进了谷底。

鹿时应拿碗的手悬在半空,慢慢一点点握成拳头,收回来放到被子上,视线从秦白脸上移向孟多,弯唇笑了一下,“没拿稳,抱歉。”

秦白的喉咙滚动,瞳仁微颤,似乎要说什么又竭力压制着,鹿时应说:“我喝了药好多了,出去吧,伤兵营忙不过来,需要秦大神医去救死扶伤。”

秦白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走了。

帅帐里只剩下孟多和鹿时应,鹿时应伸出手,说:“过来,我想抱抱你。”

孟多乖乖的靠过去,头放在鹿时应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的苦药味,想起来鹿时应似乎一直都不太健康,他闭上眼睛,用力攥了一下鹿时应的衣裳,然后身体向后退一些,看着鹿时应说:“为什么一直不肯答应我?”

鹿时应说:“什么?”

孟多说:“答应我永远不要隐瞒我任何事。”

鹿时应与孟多对视,唇角带着笑容,孟多眼里坚定认真执着,仿佛告诉鹿时应,他需要这个答案,一定要。

鹿时应的笑容渐渐变淡,松开了抱着孟多的手。

孟多的心狠狠一疼,蹙起眉,说:“很难吗?答应我很难吗?”

鹿时应说是。孟多说:“我难道不能关心你吗,你若是受伤生病,我不会心疼吗,时应,在你心里我什么都做不了吗?”

鹿时应说不是,抬手去握孟多的手,但孟多站了起来,离开床边,深吸一口气,说:“我只要一个承诺,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我只要你答应我,不再隐瞒我。”

鹿时应:“我......”,鹿时应不想对孟多说谎,却也给不了承诺,他的手指开始僵硬,握不住东西,醒来时会出现一阵一阵的心悸,他快死了。

孟多失望的看着鹿时应,然后慢慢后退,一步,又一步,仿佛要退出鹿时应的世界。

鹿时应想要抓住他,但他刚刚没有握住孟多的手,现在好像也失去了勇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孟多失落的转身离开。

胸口传来窒息般的疼痛,鹿时应紧紧攥着胸口,鲜血从唇缝滴落,落在被子上,绽开艳丽的花朵。

是时候了,鹿时应告诉自己,是时候了。

响水湾的海风比京都大运河上的风要冷的很多,孟多的骨头好像都被风吹透了,冷意从四肢百骸游走至心口,他的血在变冷,心也冷了下来。

他错了吗,他想要一个承诺他错了吗,鹿时应受了伤或者生病,他只是想第一时间知道,这有错吗,他不是鹿时应的心上人吗,为什么连知道都不可以呢,孟多不懂,真的不懂。

“阿多,太冷了,回去吧。”钟齐雁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给他披上一件外袍,“快回去,再冻病了,鹿大人会――”

钟齐雁看见孟多泛红的眼睛,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多低声说:“我错了吗”钟齐雁:“谁欺负你了,阿多,你和我说,我虽然不会打架,但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钟齐雁只见过没心没肺的孟多,见过他狡诈、风流、任性、肆意,但从来没见过无声流泪的孟多。

孟多摸了一下脸,低头看手指上的水渍,孟多喜欢钟齐雁那么多年,从没有因为钟齐雁哭过,可孟多被鹿时应喜欢,却因为鹿时应红了很多次眼眶、流了很多的眼泪。

孟多都不像孟多了。

钟齐雁将孟多抱住,手轻轻拍他的后背,“别哭了,为兄会心疼的。”

孟多在心里想,如果鹿时应是钟齐雁就好了。

不远处,鹿时应缓缓转过了身。

京都大乱,先帝驾崩却不发丧,北屿的降书被暂时留在鹿时应的手中,他召集几名将军和赵蕴商谈下一步的计划,他们此时远在北边,对京城的动向不了解,信使送来的消息也存在延迟,不过鹿时应深谙太子的习性,不可能因为悲伤过度而昏迷不醒,其中必有蹊跷。

此时,北屿胜仗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京城,鹿时应的手里还有七千余名兵将,从响水湾到京都,快马加鞭的话,不出三十日就能抵达,陆项率领的西北军不到五千人,要到京都也需要大半个月,而冯云大将军远在西南,赶往京都至少需要两个月,远水解不了近渴。

如果即刻启程,鹿时应他们刚好能在陆项等人抵达京都时包围他们,西北军闲散太久,陆项又是个毛头小子不堪重用,而鹿时应等人却是刚刚经历过战场厮杀,防御和作战能力正值巅峰。

帅帐中静悄悄的,几名大将长期驻扎沿海地域,与京都来往并不密切,听了鹿时应的话,一人问道:“若太子真有不测――”看了看鹿时应的神色,犹豫着说:“二皇子就是唯一的皇储,我等又该如何?”

鹿时应的喉咙干疼,去拿茶盏,手伸到一半,又僵硬的收了回来,赵蕴站起来端起桌上的水送到鹿时应面前。鹿时应换了一只手接住瓷盏,笑了一下,说:“谁说二皇子是唯一皇储?”

几名将军面面相觑,坐在角落里的章礼江忽然开口,说:“诸位忘了?赵将军也姓赵,是名正言顺的六皇子。”

赵蕴平静的坐在那里,不发一言,好似章小侯爷口中的六皇子与他无关,章礼江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走到空地,一撩衣摆单膝跪了下来,说:“殿下自幼师从国师,涵养学识不输太子殿下和二殿下,臣不才,愿马首是瞻,跟随六皇子左右。”

赵蕴看向鹿时应,鹿时应神色冷静,好像在等他的回答。

响水湾的海风呼啸嘶鸣,好像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赵蕴站了起来,说承蒙将军和国师厚爱,愿匡扶正道,肃清朝中毒瘤。

大军拔营的那一天,鹿时应去见了孟多。

孟多听阿洛说起军中动向,说他们要回京了,孟多来不及多想什么,看见鹿时应进来,就立刻不说话了,阿洛有眼色的退出帐里,走到外面守着。

孟多见了鹿时应,依旧冷冷淡淡的,坐在那里不靠近也不说话。

鹿时应走到孟多面前蹲下,说:“别气了,有正事和你说,京中动乱,大军需即刻启程回京,你――你和钟公子留在江阳城里,我会让牧七保护你们的安全,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让人来接你回京。”

孟多说:“你不答应我,我又为何听你的。”

鹿时应苦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答应你。”孟多腮帮子鼓鼓的:“你若是又骗我了呢?”

鹿时应沉默了片刻,握住他的手,说:“如果我再骗你,就让我――”

他的喉咙发紧,声音忽然哑了,一股一股的酸涩漫上心头,鹿时应一字一字的说:“就惩我永远失去你,罚我只能看着你与他人白头到老,罚我再也见不到你。”

孟多说了好,笑着凑过去亲了一下鹿时应的唇,然后说:“不过我不想要别人了。换一种惩罚吧,就罚你以后为我端茶倒水,好好伺候孟老爷一辈子。”

鹿时应怔怔的看着孟多,一滴眼泪猝不及防落在了手背上,他连忙低下了头,身体颤抖,孟多不解:“......时应”,想去扶起他,却被鹿时应忽然紧紧的抱住了。

鹿时应的身体颤抖的很厉害,声音也沙哑,他紧紧抱着孟多,说了很多很多很多声对不起,然后告诉孟多,他说了谎,说,此去京都,鹿时应就不回来了,以后都不回来了。

后来的两天里,孟多一直都不太清醒,钟齐雁和他乘同一辆马车,看他状况不太好,让阿洛去请了鹿时应,鹿时应骑马在大军的前面,没有亲自过来,只让秦白来为孟多诊脉。

再后来,孟多好像突然又好了,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马车里,一天到晚都不说话,秦白来看了,摇摇头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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