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猜测

第142章猜测

韭菜乖乖的点头，看着黄先生的眼睛里面满含信任。黄夫人走到门口，吩咐人去请了大夫，夫妻两在一起的时候，一般并不喜欢屋子里有人服侍，丫鬟婆子都站在门口服侍，所以，有什么事情，黄夫人都会去门口吩咐丫鬟们。

青木学堂不远处就有一家医馆，原本夜已经很深了，医馆也都打烊关门了，可是见到是青木学堂的人去请，又听说了是青木学堂的馆长要看大夫，大夫不敢耽搁，急急地应了，拿了医药箱就去了学堂。

折腾了大半宿，大夫只说是扭伤了筋骨，有没有经过及时的处理，伤势只是看起来下人罢了，其实无大碍，不过得好好的休息休息，修养期间，切忌活动，又开了两幅活血化瘀的药，然后离开了。

韭菜昏昏沉沉的，已经睡下了。

黄先生却是轻手轻脚的将韭菜抱到床上，让丫鬟小心的将韭菜的脏衣服换下了，擦了身体，在他身上的伤口处抹了药膏，和黄夫人站在韭菜的床前，看了良久，才离开了。

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没有立刻睡去，而是坐到桌前，对视无语。

半晌，黄夫人终是沉不住气，问道：“夫君，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先生看了自己的夫人一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本打算出去走走的，可是刚刚开了院子门，就看见了盼玙，那个时候，他已经是那样了……”

“你说，孩子是不是在家受了什么委屈，不然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跑出来了？”黄夫人皱着眉头轻声问道：“孩子的娘……是不是虐待了孩子？”

黄先生瞥了自家夫人一眼：“你胡说什么呢，盼玙的娘我见过，是一个很有气质修养的妇人，而且，从盼玙日常行为和说话也可以看出来，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的孩子，可是很有教养。盼玙跑出来，十之八九是因为听了什么让人误会的话，一任性顾不得天黑，就跑了出来了。我看他的样子只怕也是没想要往学堂过来，只是心里有事情，就无意中跑了过来了……”

“也幸好我今晚睡不着，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不然，这寒冬腊月的，还不把孩子给冻坏了，也不知道盼玙是听了什么话，这么懂事的一个孩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黄先生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韭菜平时的只言片语中，黄先生不难发现，韭菜其实是没有爹爹的，一直以来，都是和他娘住在一起的，难得的是，这孩子还没有养成自卑的习性，每日见了，也是落落大方，带人温和有礼，又有自己的一番聪明和见解，虽然来学堂不过半年，可是很多年纪比他大的学子却都很喜欢这个年纪小的学弟，这在学堂这个地方是很难出现的。

黄先生估计，韭菜这么一番跑出来，应该是与他母亲有关系，倚着韭菜平时对他母亲的依赖，十之八九，应该是他母亲的亲事，让他不满意。

黄先生这一番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他虽然觉得韭菜的这一番小孩子脾气发的有些好笑，不过，也看得出他母亲对韭菜的诸多疼爱，即使是嫁人这么大的事情，也会和孩子商量，可见韭菜在他母亲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不过，韭菜年纪还小，自然没办法体会这种心情，事实上，韭菜的心思很敏感，自小，他就知道自己是没有父亲的，每每村里的孩子们骑在自己父亲头上的时候，他就很羡慕，可是也只有羡慕的分。村里有些调皮的孩子还会在骂他“没爹的娃儿”什么的，韭菜的面上虽然无异，可是却很伤他的自尊心，同时，对村里同样没有父亲的家庭就关注了很多。

然而，那些家庭的孩子生活的都不是很好，因为家庭重组，母亲顾着丈夫的心情，对前夫的孩子就没有那么用心，又有了孩子之后，前夫的孩子就成了母亲的肉中钉，眼中刺，看着都不顺眼，孩子的生活可见一斑。韭菜就从那些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

对于那些嘲笑过他的孩子，韭菜往往会以“我娘是最好的娘”来回应，可是，得知苏荷要改嫁，韭菜就会下意识的觉得，苏荷是不要自己了。他记着苏荷教他的，男孩子从小就要自立自强，想着反正娘不要他了，与其跟着娘改嫁去受苦，还不如就这么走了，创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来。

天见可怜，苏荷教韭菜的那番话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又不得不说，韭菜在某些方面很幼稚，像一个六岁的孩子，可是某些方面，有很成熟，这得归功于苏荷平时对韭菜的言传身教。

黄先生神色若有所思，转念一想，这些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自己又何必插手太深，于是对着同样冥思苦想的夫人说道：“不早了睡吧，我去叫小厮寻了盼玙的家人，告知他们，盼玙在我这里，也免得他们太过担心……”

黄夫人一想不会干涉黄先生的决定，听到黄先生这么说，就点头起身，原本就已经洗漱好了，只等着睡觉了，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番折腾，此时倒是觉得很累了。

而这时的苏荷和郑东旭才进了北大街。

同样的位置，苏荷再一次茫然四顾，街上不同于林中，有着韭菜留下的蛛丝马迹可循，在这里，苏荷不知道用何种方法可以找到韭菜。

郑东旭却是蹲下了身子，高举着已经燃烧了过半的火把，指着青石板上面的泥印子说道：“荷儿，咱顺着这鞋印找！”

苏荷闻言大喜，她忘了昨日并不是赶场的日子，进出镇里的人不多，街上的脚印很少，而且，韭菜应该是刚刚进镇的，“新鲜”的小脚印应该会是他的。

两人顺着脚印往前走了一段路，苏荷才发现，这是去青木学堂的路：“郑大哥，韭菜应该去学堂了，我们快一点，学堂早就放假了，也不知道有人没有，天那么冷……”

郑东旭点头，也不再弓着身子，在地上寻找印记，事实上，已经那么远了，地上的脚印早就淡了，而有一件事郑东旭没有告诉苏荷，根据地上一深一浅的脚印，韭菜应该受伤了。

其实，郑东旭在祈祷自己判断错误。

两人加快了步伐，远远地就看见青木学堂的大门，紧闭的大门在夜色里漆黑一片，看起来森森的，又自有一番威严气势，在周围建筑中气势极其突出。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忐忑，相携着走了过去，却看见青木学堂的大门此时打开了。

凭着郑东旭的眼力劲，只见两个提着气死风灯笼的小厮手脚麻利的开了门又关了门，其中一个还满嘴抱怨着：“真是的，这么冷，天都这么晚了，还要我们跑一趟踩水埠，这不是要人命么，还让不让人活了….”

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很刺耳，另一个小厮关了门，低声说道：“别说了，赶紧走吧，早点去了没准还能早点回来呢！”

前面那个小厮嘟囔了一句什么，郑东旭和苏荷两人却是迎面走了去：“不知道两位小哥这么晚了，还去踩水埠，可是有事？”郑东旭问答，眼神炯炯，在夜色里面显得异常的明亮。

两个小厮戒备的看了满含压迫之感的郑东旭一眼，又看了看紧跟在郑东旭后面的苏荷一眼，见苏荷柔柔弱弱的，不像是歹人，又因为先生吩咐的，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两人自然是照实回答了。

苏荷听了大喜，顾不得什么，上前就说道：“我们就是踩水埠的，先生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孩子过来了，我是孩子的母亲，先生见过我的，两位小哥，麻烦你们带我去见先生可好……”语气有些惶惶然，带着期待，打着不安。

这都已经是半夜了，又是寒冷的冬季，两个小厮本就不愿意走这么一趟的，可是碍于黄先生的吩咐又不得不走这么一趟，如今不用去踩水埠了，两人自然是大喜，赶紧回身，将灯笼提在两人身前照路，将两人引进了学堂。

一进学堂，一个小厮就飞快的跑了，苏荷两人自是知道，那个小厮是去通知黄先生夫妇的，两人随着另一个小厮去了会客的客厅。

黄先生刚刚躺下，眼睛还没有闭上呢，就听见了动静，无奈只得又爬起身来，穿好了衣物，有些迷糊的黄夫人则是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得知是韭菜的母亲来了，也爬了起来。

黄先生也不阻止，毕竟来的是女客，他的避避嫌，夫人跟着去，是最好不过的了。

客厅里，自有人送了茶水个苏荷二人，可是两人却是谁也没有动那些茶水一口，客厅里寂静无声，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直到黄先生夫妇过来。

见面粗粗一寒暄，苏荷就提出了要去看看韭菜，黄先生二人自是没什么不允的，黄夫人亲自带路，去了韭菜所在的客房。路上，黄夫人告诉苏荷，韭菜的脚受伤了。

苏荷听了大悲，因着有外人在，强自敛了情绪，进了房间，看着睡梦中都紧皱着眉头的韭菜，不由的悲从中来。

送了黄夫人回房间，又再三的想黄夫人到了谢，苏荷守在了韭菜的身边，并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