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离离原上草
第141章离离原上草另一边，苏荷和郑东旭却是还在赶路，天太黑了，两人点了火把，因为害怕韭菜不小心踩空了，掉下路边去了，两人走的并不快，自是不知道韭菜此时已经到了镇里了，被黄先生包进了学堂。
两人一路走一路喊，苏荷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可是，已经走了半宿了，却没有一点韭菜的踪迹，苏荷的心越来越冷，自己的孩子她自己知道，韭菜打定主意要离开了，肯定是不会去村里的。他的胆子并不怎么大，王家岭上的那条路，平日里人烟就少，周围又是高高的森林，乌漆麻黑的，别说是一个孩子了，就是大人，打着火把走那条路，过那片林子，心里也是害怕的，韭菜不敢走那条路！
那么韭菜唯一会走的，就是去镇上了，可是，一路走来，却没有半点踪迹，韭菜怎么样了？苏荷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对于自己的判断，也是越来越没有底了。
忍不住，苏荷拉了郑东旭的衣袖：“韭菜……韭菜会没事的，对不对？”
找了半天，郑东旭的心里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可是，他知道如果他都没办法撑下去了，苏荷肯定就完了，虽然他也知道苏荷没有那么脆弱。可是，一旦习惯了事事为她想到，为她考虑到，就会担心自己离开了，她过得是不是很好……
转手握住了苏荷在寒冷的冬日夜里显得异常的冰凉的小手，清冷的声音此时显得愈发温柔：“荷儿，别担心，韭菜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清冷的声音充满了坚定，握住苏荷的手无比的用力，让她感觉到了疼痛。
苏荷却没有甩开郑东旭的大手，任由手间的疼痛之感慢慢的蔓延，心却似乎找到了方向，不安以及无措之感慢慢的退却，她知道自己不能乱了方寸，闭上眼睛，苏荷努力恢复自己的理智，细细的回想起一路上走来的所见到的东西，确保自己不露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半晌，苏荷突然道：“郑大哥，走，韭菜去了镇上！”
郑东旭有些诧异，不知道苏荷凭什么认定了韭菜去了镇上了，苏荷却是指了指右前方的树枝上面，那里挂了一小条布丝，那个地方有些矮，若是不低头，确实是看不见，可是却恰恰是韭菜的身高。
韭菜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苏荷精心准备的，自然不会认错。既然韭菜的衣服在这里刮破了，那么韭菜肯定从这里走过了，只要一直追，总会追的到的。苏荷和郑东旭的眼里满含了希望。
“走！”郑东旭右手拉着苏荷的手，自己走在了前方，左手高举着火把，让那熊熊的火焰燃烧的光芒照亮两人脚底下的那一方土地，时不时的提醒着苏荷要注意脚下。
就着火把的光芒，苏荷仔细的看着路上的情况，眼睛瞪得大大的，半天舍不得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什么线索。
吩咐丫鬟找来自己的夫人，黄先生将韭菜抱到了自己位于内院的书房里，从怀里拿出了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位于上方的一角用黑色的绣线细细的绣了一个“冰”字。
手帕是一方好手帕，看起料子，怕是上好的云锦，就这么一方，价值千金，没想到会在黄先生这么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身上看到，可是，他却毫不心疼这么一方手帕，拿起来，将韭菜脸上的泪水和泥垢细细的擦了干净。
韭菜早已经没有流泪了，可是身上却没有半点精气神，哪像个五六岁的正值狗都嫌弃的年龄。
拿起桌上的茶壶，到了一杯水，喂给了韭菜。
韭菜走了一路，又流了一路的眼泪，早已经渴的不行了，接过黄先生手里的茶杯，轻声说了一声“谢谢”，才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黄先生赞许的点头，这孩子一直是一个懂礼貌而且聪慧的孩子，即使是落魄了，却没有忘记自己该做的。
韭菜喝了一杯之后，将杯子递给了黄先生，眼睛却是留恋的看了几眼茶壶。黄先生温柔的问道：“还要吗？”
韭菜有些渴望的看了茶壶一眼，最终却是摇了摇头，刚开或许有些意志不坚定，可是越到后面，越坚定了。黄先生有些奇怪，一般而言，孩子，特别是韭菜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被外物所引诱，最后乱了心智，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辈子都难以取得大的成就。难得韭菜小小年纪，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你还口渴吗？”黄先生摸了摸韭菜已经散乱的头发，发现他的发出奇的顺，又柔又软，摸起来很舒服。
韭菜点点头，又摇摇头，黄先生看的有些奇怪，仍不住问道：“盼玙，你这是点头摇头的，是何意？”
看着黄先生一如既往的温润的眼光，韭菜心里只觉得委屈忍不住眼泪又在眼眶里面聚集了，可他却倔强的不肯眨眼睛，甚至微微的扬起了头，说道：“我还有些想喝水，可是，我娘说了，过犹不及，饿得狠了，渴得狠了，都不能吃太多的东西喝太多的水，她说，胃会受不了的……”强忍着泪水，韭菜乖乖的说道，可是，眼泪还是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黄先生用手帕将韭菜脸上的泪水擦去，安慰道：“好孩子，别哭了，告诉先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韭菜泪眼朦胧，听到黄先生的轻身安慰，终于是忍不住，大声的哭了起来。
黄先生的夫人听见丫鬟说老爷找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却不料，还没进门就听见屋子里有孩子哇哇的哭声，黄夫人先是一怒：好你个黄冰轩，背着老娘去找相好的去了，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找上门来了，老娘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呀！
黄夫人卷起袖子就欲往里面冲，身边的丫鬟却是已经跟了她一段时间的，见到自己主母的样子，自然知道主母在想什么，忙一把拉了黄夫人的袖子，低声说道：“夫人别冲动，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夫人就这样贸贸然的冲进去，对老爷不好交代，夫人，老爷叫您过来，只怕是有事情要与您商量，您……先进去，有什么话，夫人当着老爷的面问清楚！”
黄夫人一听，是这个道理，自己可不能只凭着道听途说来的只言片语就定了自己结发之人的罪过，再说了自己枕边人的性子，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和他费那份精力呢。
再不济，自己去问了，他难道还敢不说？黄夫人想到这里，心里大定，在门口轻咳两声，得到了门内之人的许肯，才推门进去了。
听到敲门声，韭菜不好意思的擦掉了眼泪，看着黄先生的眼神有些害羞，不过倒不至于畏畏缩缩的，因为不知道来的是谁，韭菜就从黄先生身上下来了，脚轻轻的落在了地上，用左脚支撑着全身的重量，还是疼的冒汗。
黄先生并没有注意到韭菜的异样，听见敲门声，将韭菜放了下来，说了一身进来，抬眼看着门口。见自家的夫人站在门外，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这么晚了，还有劳夫人跑着一趟！快，进来看看，这是我的学生王盼玙！盼玙，这是你师娘……”黄先生为两人做着介绍。
韭菜躬身行了一礼：“师娘！”
黄夫人将千万种想法藏在心里，上前摸了摸韭菜的头，笑着说道：“好孩子！”语气很和蔼，这也是学堂的学子们对黄夫人的一贯印象，韭菜是见过黄夫人的，自然不疑有他，而他低垂着的头也看不见黄夫人送给黄先生的白眼。
站的有些久了，之前因为心里惶恐不安，又茫然无措，韭菜倒不觉的自己的脚有多难受，此时一放松，却觉得剧痛在逐渐加剧，渐渐地有些忍受不住了，身子一晃，就倒在了地上。
黄先生和黄夫人成亲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然是知道黄夫人的性子的，看到黄夫人的样子，也不过是无奈一笑，可是笑容还挂在嘴边，就看见韭菜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骇的不轻。
黄夫人离着韭菜最近，可是也没来得及将韭菜拉住，只眼睁睁的看着韭菜倒在了地上，低呼出声。
黄先生忙将韭菜抱起，低声问道：“盼玙，怎么了，那里疼，告诉先生……”
韭菜原本因为长时间赶路而嫣红的小脸此时一片惨白，冷汗一颗一颗的从额头落下，嘴里疼的直哼哼，眼神也有些迷离了，茫然的看着黄先生的面容，蜷曲起右脚。
黄先生立刻明白了韭菜的意思，卷起韭菜的裤脚，立刻抽了一口冷气，黄夫人凑过头来，眼眶则是忍不住红了起来。
暗黄的灯光下面，韭菜的右脚踝高高的肿起来，红的有些发紫，像一颗紫色的大馒头，看着无比的骇人，就连右脚脚背，也都肿了起来，小腿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带着血痕的刮痕，触目惊心。
黄先生赶紧将韭菜抱了起来，放到一旁的贵妃椅上面，低声对黄夫人说道：“快叫大夫过来！”
黄夫人含泪点头，说道：“好孩子，不用怕，师娘给你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