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相浮现 不过是做了件对的事,不是么…… - 逃婚仵作嫁对郎 - 似鹿伊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5章 真相浮现 不过是做了件对的事,不是么……

冉霜只觉冷汗涔涔。

眼前这人表面上依旧披着人皮,但也仅仅局限于表面之上。

冉霜见过穷凶极恶之人,多半是被生活逼到了绝境,然后才会对其他人展现出暴戾的一面,而面前的欧阳贤却不一样,虽说满口之乎者也,强调到道义礼法,可冉霜分明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毫不遮掩的狼性与恶意。

就像是在说,没错,你猜中了,凶手分明是我,却因为你没有证据,你动不了我。

“……你为什么知道我们没找到凶器。”冉霜咬紧牙关。“这明明是我们玲珑县衙内部的情报,你要不是凶手,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找到凶器?”

欧阳贤摆出诧异的表情道:“啊呀,真是折煞欧阳某了,大人若是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那定然已经将凶手捉拿归案,又怎会来这小小书房,凭空污人清白呢?”

“我――”

“就算大人不开口,欧阳某也知,大人已经将欧阳某当成了凶手看待,证据便是大人无论如何不肯饮下欧阳某沏出的茶水。”欧阳贤双手笼住袖口。“凡是都要讲究证据,不是吗?”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即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又不轻不重地给冉霜扣上了顶办事不力的帽子,冉霜气得牙根直痒,却无计可施。

风城胥轻咳一声吸引了冉霜的注意力,她错开目光,望向坐在对面的刑部尚书。

就算她与欧阳贤之间的对话再剑拔弩张,那人的星眸却仿佛永远一成不变般光华流转,男人手指微动,宽大袍袖让开腰间青竹挂饰,修长手指与挂饰彼此缠绕,她却只与那双星眸对视。

质问凶手由我来也就算了,为什么与凶手斗嘴还要由我来!你心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最后还是风城胥先闭上眼,嘴角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薄唇微启,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凶器。

她看懂了。

如果跟着欧阳贤的思路走,被欧阳贤气得跳脚,从而头脑发热、失去推理能力的话,那便正遂了欧阳贤的意。

这名书生是凶手,冉霜非常笃定这点,那么在面对官府的人的时候,显然是凶手比官府的人更要慌张几分。

冉霜确实不知道凶器在哪里,但凶手知道,所以欧阳贤必然要想方设法隐瞒凶器的真实所在。

按照她这三年办案的经验,凶手多半会将凶器藏在无人之处或者就只藏在手边,也就是说,凶器应该正在这座庭院之中,或者更具体一点,就在这书房的某个地方!

可在她前来问讯之前,已有衙役将每个房间都搜了个底儿朝天,说不得就连欧阳贤头上的那枚簪子也曾被拿去与老夫人尸身上的伤口做比对,却一无所获。

冷静下来,快点冷静下来。冉霜暗暗咬住舌尖,上下打量束手站在她身前的欧阳贤。书生打扮的男人随着她的沉默而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又说了几句惹人不快的话语,证据是孙吉祥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看看风丙又看看冉霜,这才按捺住自己的愤怒。

不过冉霜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的眼前有老夫人的尸身浮现出来,她看到自己在如豆灯火下将老夫人的尸身逐块拆开,看到老夫人背后那清晰的两个红点。凶器的形状逐渐在伤口处出现:一寸来长,纤细而尖锐的杆状物体……不对,这和老夫人的死亡原因不符。不是杆状,而是――

“一寸管。”冉霜盯着地上的一小处污渍,不小心把自己的推论脱口而出,“你用于行凶的凶器是某种管状物,应该不算粗,刚好能插进老夫人的肺中,从而使内外气压相等,导致肺部萎缩,氧气没办法被吸进肺里。”

这也是老夫人尸身上几乎没有多少血渍的缘故,包括伤口处,血管被挤压,直到老夫人死后吸管才被拔出,那时早已血凝。

可这只在江湖中被使用的一寸管并不好拿,欧阳贤的手上也并无伤痕,就算是如老夫人那般瘦弱的人,想要把吸管插进肺里也绝非易事,凶手究竟是怎样用它伤害的老夫人呢?

欧阳贤从她说出凶器状态时起便开始沉默,只站在屏风前眼观鼻鼻观心,冉霜把房间内所有的瓶罐等器皿逐一看过去,还特意在欧阳贤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却还是没看到任何可疑物品。

难道还是不对……

大雨说下就下,冉霜紧抿着唇,望向门外铺天盖地的暴雨。蜿蜒的人造流觞曲水很快被蓄满,哗啦啦水声不止,绿竹上的青翠叶子也被雨水浇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这竹子是从更南的地方进购过来的龙纹钱竹,每棵竹子价值足足一两黄金,却不要钱似的种在书房的院子里。不过林家也终究没那么有钱,只有表面上的几棵是龙纹钱竹,剩下的多半是当地产的普通竹子,节节生长,内里中空。

内里中空!

鸡皮疙瘩登时爬了满身,冉霜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吓了众人一跳,她迎着风城胥略显诧异的目光凑上前,急切道:“我知道了,是吹箭,凶手是用吹箭将凶器穿透老夫人的胸腔!我们验尸的时候没找到凶器,是因为凶手在老夫人死后将一寸管拿走,然后藏在了自己身边,也就是这一整片竹林里!”

空心的竹子能做水筒做笔筒,甚至就连做酒杯也不在话下,更何况是藏一截小小的一寸管,而且这东西是武林人士常用的暗器,就算是欧阳贤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弄到一根!

风城胥听完即刻点头,对风丙说:“叫人过来,将这书院的竹子全部砍了,逐个排查。”

“这可是寸竹寸金的龙纹钱竹!”欧阳贤急忙反驳道,“落地三年才活,成活率不足一成,整个玲珑县只有这么几棵!你们不能把它砍了!”

风丙微顿,望了风城胥一眼,风城胥却面色不改,对欧阳贤的话充耳不闻。

雨越下越大,颇有瓢泼之势,风丙得令,毅然冲进了雨帘。欧阳贤忙扑过去,可风丙是何许人等,岂能让一介书生之流沾身,只见风丙虚晃一下躲过欧阳贤的手,反身抬腿,妙到毫厘的将欧阳贤踢到无房檐遮盖的地方。

欧阳贤登时被浇了个透心凉,却还是张开双臂,拦在竹林面前,宛如疯子般大吼:“不――!你们不……你们不能动这竹子!”

冉霜:“那就告诉我们,你把凶器藏在哪儿了?”

欧阳贤发丝散乱,再没有刚刚的文人傲骨,从泥水中摇摇晃晃地走回来,湿淋淋的手摘下挂在书房门口的纸灯笼。

这灯笼冉霜在林府见过数次:纸做的壳子里粘着一小块蜡烛,由竹竿挑着,用于在夜里照明。欧阳贤当着二人的面将挑灯的竹竿掰开,当啷一声,尚带着血迹的一寸管掉在了地上。

“……言非法度,不出于口,行非公道,不萌于心。”欧阳贤再不复刚刚的游刃有余,而是苦笑了声,道,“欧阳某只见得玲珑县衙公正廉明,未得确凿证据定不会给丑戊兄定罪,却偏偏忘了,若是丑戊兄不是凶手,玲珑县衙也定会追根究底。今日是我爱材之心输于你等,欧阳某……甘愿认罪伏法。只是丑戊兄对此事一无所知,还望几位大人开恩,将他放出大牢。”

欧阳贤说完话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规规矩矩地给冉霜磕了个头。

冉霜与风城胥对视了一眼。

林家奶娘婧姑姑是二十年前回的玲珑县。

婧姑姑一时奶娘,一世奶娘,一朝翻身,却并未贪职,只帮着当今天子操持后宫,又在新帝根基已稳后主动告老还乡,然后才回到玲珑县打理家业。

林家为下人赐名用的是天干地支混合的方式,如字面所见,子丑寅卯,林丑戊是丑字辈的家丁,也是最早一批被林府招进门的长工,年轻的时候跟着处理府上大小事务,这下稍微年长了些许,便领了个闲职,被打发去看守林家祠堂。

五年前,欧阳贤从深山处出来,到玲珑县上参与科考,却因为衣着过于破烂而被其他书生欺侮,那些人夺走了他破布似的衣服,也剥夺了他唯一一次科考的机会。

穷书生把身上所有的铜板都拿去买了笔墨书籍,穷得连一顿饭都吃不起了,饿得面黄肌瘦,几乎死在巷子里。

是林丑戊动了恻隐之心,分给了欧阳贤几个发黄的饼子,才算救了欧阳贤一命,见他一副书生模样,林丑戊主动请缨,在林府里为欧阳贤讨个职位。老夫人念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少爷,便将满口之乎者也的欧阳贤留了下来,让他打理书院,并将自己的满身才学教给尚在襁褓中的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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