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伤门仵作 是一枚刻着雁形图案的官印。…… - 逃婚仵作嫁对郎 - 似鹿伊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64章 伤门仵作 是一枚刻着雁形图案的官印。……

冉海日极为热衷于在迎春楼中社交。

就在韩家父子被别苑姑娘们弄死之前,那对父子也算投其所好,数次在迎春楼大摆宴席邀请冉海日前去寻欢作乐。冉霜对原主老爹在迎春楼狎妓的细节没有半点好奇心,脸色越听越黑,冉海日虽觉得心里发堵,不过还是顺从地转换了话题,将内容引到交易本身。

韩家从商不从仕,所以若是想在庆国北朝做生意,就必然要与庆国顶层的官员们建立良好的关系,这样无论是打开商路还是减免税费都能找到相关人员。按理来说这事本是户部掌控,可要巴结户部的人能从皇宫正门排到京城南门至少三个来回,所以韩家父子只能退而求其次,从礼部尚书冉海日这边下手,希望冉海日能帮忙在户部那边通融通融。

冉海日收了韩家高额的贿赂,人也变得财大气粗起来,将冉府屋里屋外修葺了一遍,外表上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区别,内里却大不相同,杯碗器具八仙桌暂且不谈,就光是冉霜头顶的金丝楠木房梁就价值不菲,处处爬满精致雕花,被桐油打得锃亮,更别说房间里挂着的那几幅王羲之的真迹,随随便便摘一副下来,就够给冉霜这个小小的杜门仵作发一辈子的月钱。

但收了韩家的钱显然不是冉海日所面对的麻烦,问题并未出在此处,而是出在了韩家。

韩家之所以自古以来便是庆国民间四大家族之一,是因为韩家百年以来只行商不从士的家训,士农工商,士排第一,商排最末,可韩家却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只与官员建立良好的互利关系,绝不亲自参加科考,从而一举从四大家族之末排到四大家族之首,且不是因为韩家一举壮大,而是因为剩下三大家族因为种种原因被迫衰落。

可这次,有人手中掌握了韩家与西南卫国暗通款曲的证据。

“那真的只是些普通的胭脂水粉,老夫亲自验过,”冉海日终于得了个表明心迹的机会,苦着脸道,“江南水乡生产牡丹红的胭脂,被送到北方来卖,不过是批条商路,盖个章的事情罢了,谁知那韩家竟然――竟然――”

庆国地处洲陆东面沿海之处,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这阵子似有动作的旗国则位于庆国西北方向,冉海日口中的卫国则地处西南,十几年前曾与庆国起过一次冲突,那次的结局是以当朝天子御驾亲征,屠了卫国边陲的一座城告终,从那以后卫国与庆国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外交,也不再通商。

与异国勾连是大事,外加上韩家旁支父子死在迎春楼,刑部尚书风城胥忙着处理天子遇刺一事,核验韩家与卫国私通一事便交到了门下省给事中吴用手中。吴用虽然官剧不大,却相当得天子信任,这人将韩家此次上京的目的摸了个透彻,自然也查得出礼部侍郎受了韩家的贿赂。

虽然庆国官员多半手底下不太干净,但明面上却是清清白白,谁也没被谁掌握到实质的证据,彼此姑且相安无事,可这次给事中却抓住了冉海日的把柄,并以此做要挟,要冉海日破钱免灾。

冉海日从韩家父子手中拿了很多钱这不假,可大部分的钱都已经被冉海日挥霍一空,总不能将精修的庭院拆了自降排场,所以冉夫人才想到了流落在外的冉霜,希望她能帮忙想想办法,再不济的话,至少也寄点钱回家,也算是缓解家中一时燃眉之急。

冉夫人手中有闲钱的时候会想着给她寄一份零用,家里出事的时候当然也会想着从她手中讨钱,冉夫人嘴上说着没想逼她,神情却热切又殷勤,只看得冉霜全身发冷。

就算她从家中逃出来,她的家人也并未改变理所当然将她当成冉家人的存钱罐的想法,有钱的时候往里丢些铜板,没钱的时候就将泥土烧制的存钱罐砸开,看看里面攒了多少铜板,实在不行还能将存钱罐本身卖出去,看看能不能换回价值超过存钱罐的银两。

混混僵僵之中,低沉磁性的好听声音破开了她的思绪,是风城胥,清了清嗓子,开口:“那给事中要多少银两?”

“足足五千两纹银。”冉海日双手搓脸,容颜苍老无比,“老夫也是走投无路,风大人,今日本是家事,我不瞒你,也是看在昔日风大人曾来我家找冉丫头提亲的份上,虽说那时这死丫头逃了,好在风大人手腕高强,还是将她纳进了房,虽然瞒了老夫足有四年――”

冉霜刚听了个开头就想径直走人,这家人这么多年以来毫无变化,她甚至为自己居然尚对冉家人有所期待而羞愧,她正盘算着起身就走是不是不太好,结果最先发作的居然是她身边的风城胥。

“够了。”风城胥冷冷道,“冉大人,依照我国礼法,见官位差两级的官员,该当何礼?”

正喋喋不休的冉海日闻言住了口,小心翼翼地窥着风城胥脸色,双手交叠,坐着行了个拱手礼。

“当互行拱手礼。”

风城胥嗯了声,从袖口中摸出个东西,在冉霜眼前摊开手心。

是一枚刻着雁形图案的官印。

“风丙。”风城胥叫道。

风丙立刻会意,笑容满面道:“前些日子天子遇刺一案,多亏冉姑娘明察秋毫,方才及时破案。恭喜冉姑娘贺喜冉姑娘,依照八门之序,冉姑娘官升一品,为伤门仵作,品阶同从四品文官,仅比礼部尚书大人低两级。此乃四品文官之官印,冉姑娘还不快快收着?”

冉霜怔怔听着风丙的话,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朱砂印。

这东西显然非是一日做成,更不是从谁手中淘汰下来的二手货,她根本不知风城胥私下里亲手雕了多久,只为在这个时候亲自送到她手上。冉霜深吸气,指尖擦过男人温暖的掌心,从风城胥手中接过官印。

“见到礼部尚书冉大人,还不快快行拱手礼?”风丙小声提醒。

品阶相差三阶以内互行拱手礼,除此之外行躬身礼,现在的冉霜不过比冉海日低两个官阶而已,是冉海日的同僚,而不是什么可以被冉家用过即抛的冉家独女,冉霜随机站起身,手握官印,对着目瞪口呆的冉海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拱手礼。

冉海日脸上的表情震惊极了,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家养了快二十年的独女为何在在短短四年之内,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门大小姐,蜕变为了眼前的四品伤门仵作。不过区区四年而已,冉海日这半辈子时间没做别的,只想着怎么把世袭下来的二品礼部尚书的位置坐稳了,结果却还是发生了这等事情,日夜忧心被门下省给事中一脚踹下去,冉霜这种无用的女儿家怎么能在四年之内官居四品?!

那冉夫人更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冉霜,四年以来偶有书信往来,冉霜却对自己成为仵作一事绝口不提,女孩子家天天与尸体为伍,还要如何嫁得出去??可当年来冉家提亲的刑部尚书风城胥眼下明显对自家女儿喜欢得紧,那双不敢让人对视的星眸里的温柔溺得死人,况且……那可是四品伤门仵作!这才只过了四年而已,未来还不是前途无量?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在短短四年内变成了她高攀不起的样子??

冉霜面色冷淡,看着眼前的冉海日终于迟迟回神,在风丙威胁的目光中不情不愿地回了个拱手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退到一边,给冉霜让出离开房间的路。

“哦,这个差点忘了。”她从怀中抽出这些年冉夫人给她寄来的小额银票,轻飘飘拍在桌上,“这些年你给我寄的钱都在这里了,我一分没动,都还给你,如果还不够的话,那就把头顶金丝楠木的房梁卖了吧,应该还能值几个钱。”

她没再多说什么,甚至没再多看将她当做货品的原主的生父生母一眼,径直离开冉府。

而风城胥始终跟在她身边。

但问题并未被解决。

她确实想摆脱这个家并不假,可在这庆国的土地上,不是她单方面的说与冉家断绝关系,她就能与冉家再无瓜葛。给事中要的是钱,而不是礼部尚书的命,与敌国私通是大事,可毕竟私通的人是韩家人,而不是冉海日自己,这事既然可以往大了闹,自然也可往小了说,万一冉海日真把给事中逼得狗急跳墙,从冉海日那边顺藤摸瓜,捉住冉霜谎报家庭成员当仵作的痛脚也是迟早的事,说不定还会以将不明人士窝藏家中的名义连累到风城胥,只要有心想治谁的罪,这世上就不可能有完全干净的人。

但她还没来得及和风城胥讨论这个,京城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随着皇宫巡逻御林军的增加,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旗国终于大举进犯庆国边境,百年和平就此终结,有钱的富商已经开始策划南逃,没钱的百姓即将流离失所。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