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寒竹闲居 第119章 暗箭

“风儿，可知召你前来所为何事？”太后端坐在长椅上，含笑看着他。

他心里有些发慌，莫不是昨夜玉珠偷出宫外被太后知道了？

“不知。”他低声回答。

“料定会是这样。”太后命他起来，给他赐了座，盯着他看了好久，才沉沉地道，“风儿，你虽不是我皇家血脉，但却是我与皇儿此生无法报答的恩人。”

乐风忙道：“太后言重了。”

“风儿。”太后轻轻擦拭了眼角将要溢出的泪，笑起来，“咱们一处聊天，不必如此拘谨，只当是与你母亲一处便是了。”

“是。”乐风应了一声，心里暗自思量，太后从未这样严肃地与自己交谈过。

“今日咱们娘俩之间说的这些，我希望你在九郎面前三缄其口。”太后看着他，神情凝重。

他默默点了点头。

“可知定国公柯迪近来三番四次地参你？”太后直言不讳，“说你私贷放款、逼死良民、***女！”

乐风一头雾水，彦博从未在他面前提起一句，而且，他与那定国公素无往来，也从未结缘，怎么会这样？

“九郎将这事儿压下了，你自然不知。”太后低声笑道，“九郎的脾气哀家知道，你的个性哀家也了解，今日召你前来，便是要提醒你小心提防，切不可将落人口实，那柯迪本就是个老狐狸，现已起了杀心，必然会孤注一掷，若真有什么差池，即便九郎有心保你，也无可奈何，哀家这个后宫老太婆，更是无能为力。”

太后言尽于此，更多的没有透露，他打鸾凤阁出来，天空中飘起了大雪，冒着风雪出宫，却被小福子给拦下了。

“皇上在御书房等王爷呢！”小福子笑眯眯的。

彦博在御书房设宴，说天儿太愣了，用边炉款待他，命人打开了窗户，一边儿赏雪，一边儿喝酒。

此刻的彦博笑得像个小孩，冲他笑：“改明儿个咱们偷偷地溜出宫去，到那山上真正猎一回，可好？”

“不是上月才去过的么？”他喝酒，牵起嘴角。

“哎！”彦博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咧嘴道，“改明儿找个日子让我见见你那个京城第一美人儿吧！”

“不行。”他摇头，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

“哼！”彦博哼了一声，坏笑道，“要不是宫中生变，哪里轮得到你！她今日便是朕的皇后了。”

乐风白了他一眼。

“你不信么？”彦博拍手，命小福子送来一副画，递给他，“这是当年送入我宫中的秀女像，瞧瞧是不是你的丁思若？”

他展开画卷，画中一个白衣女子在湖畔抚琴，仙姿绰约，但容貌却难以令人恭维，落款处，正是丁皓大人的千金丁思若。

他愣了一下。

“这幅画是五年前送到太子府的，选的是太子妃。”彦博调笑道，“这些年你也见过不少秀女图，这幅尊荣可算得上是京城第一美人儿？”

他皱着眉头，将画默默收了起来。

“真是各花入各眼！”彦博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微小的距离，摇头道，“你可是书画双绝的寒竹先生，怎么会只有这么浅的眼光？”

“还有别事儿吗？”他问。

“多少人跑到外头磕头等朕召见，你倒好，朕还得让小福子到宫门口儿去抓你，来了没喝几杯酒，起身就走！”彦博怒道，“是不是要朕找人来将你捆在这里才行！”

“我先走了，九郎。”他揣着画起身就走。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臭小子！”彦博起身抓住他的胳膊，骂道，“你不过有一个女人就这么魂不守舍的，朕有后宫三千也不见像你这样不理人！”

“等我给师傅贺寿回来，便陪你去真正猎一场，你看如何？”乐风抿嘴笑。

彦博大喜，笑着放开他，轻轻地拍了拍他被拉皱了的衣裳：“王爷，走好。”

一路上，他一言不发。

刘金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咱们去哪儿？”

“回家去。”他轻轻地回答。

这场大雪又封了路，天色已晚，乐风还不见踪影，思若怅然若失，早晨和他说过的话，只怕是又给忘了。

“吃饭吧。”她坐下来，招呼四儿。

“还早呢！再等等吧。”四儿笑着出门去。

她取了碗来，自己盛饭，打开食盒，狼吞虎咽。

“快来吃饭。”听见掀开门帘儿的声音，她头也不抬地说。

他坐了下来，满身是雪，深深地看着她。

她抬头接上他的目光。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一天焦灼等待和对他不遵守承诺的怨恨结成了冰山，却只是在瞧见他的这一瞬间就融化了。

“好吃吗？”他伸出手来，取下她粘在唇角的饭粒，傻傻一笑，塞进了自己嘴里。

她浑身被火烧过一样，烫得要命，思绪回到了那个黑漆漆的夜晚。

默默吞了一口口水，怔怔地看着他。

“王爷，您回来了！”四儿瞧着比她还兴奋，忙过来，替他盛饭。

这殷勤的举动打扰了两人之间即将泛滥的暗涌，又重回现实，她有些尴尬。

他接过饭碗，嘴角含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