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 月下临渊 - 坐望云起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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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

楚行道:“那妇人因妒生恶,利用他人的无知,以恶语为刀,化三尺白绫,杀人于无形。这样的恶人难道不该死吗?”

面对楚行的问话,朗月沉默片刻后,平静地说道:“那妇人该死。”

闻言,玄幽倒是有些吃惊。他原以为仙族之人总喜欢说些什么大仁大义的道理,不想朗月倒是直接给那妇人定了罪。

朗月道:“那妇人造口舌之业,害人性命,又无悔过之心,的确该死。”

楚行似乎也没想到朗月会认同他的话,便问道:“既然仙君也认为我所杀之人皆是该死之人,那我还有什么错?”

他看向身旁的太子,语气一下变得柔和,“他们本应在痛苦与恐惧中忏悔他们的罪行,受到死亡的惩罚,只因太子哥哥心怀仁义,我才会施那幻心术,让他们在幻境中得到此生最贪恋之物。做着美梦赴死,也算是他们把心奉献给我太子哥哥的回报了。”

“所以,太子哥哥,你一点也不必感到自责或是愧疚,你不欠这些人。”

楚闻看着眼前这个与楚行一样面容的人,眼神中是兄长般的关切。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你本不必为我犯下这些杀戮。”

楚行却道:“一切皆是我自愿。”

朗月却上前一步,逼近楚行,道:“但是,我虽认同你说的,但我并认同你的所作所为。”

闻言,楚行诧异地看着朗月。

从云层中漏出的一点月光,恰巧落在朗月的那一身白衣上,寂静清冷。

玄幽忽然想走上前,同他站在一起。

朗月道:“沧州三族,仙,人,魔,千百年来能延续至今,皆因万物有道,而各守其道。你本魔族,不应插手人间世。人间自有人间秩序,它好或不好,都应由凡人自行去体悟,而不是由你越俎代庖,凌驾于天道之上,凭自己意愿,掌生杀之权。”

“况且,你要杀这些人,真是出于替天行道吗?”说着,他看了一眼太子,向楚行问道:“难道不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心吗?”

楚行听到后一句,愣了片刻,随后拉着太子向旁退了几步,手中逐渐凝起灵力。

玄幽见势走上前,看着楚行沉声道:“不管你究竟是何人,你应该听太子的话,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

楚行看了一眼玄幽,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此时,朗月已来到玄幽身边,对他道:“站在我身后,不要过去。”

玄幽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他想说谢谢,又想说其实不必。他看着朗月,心中翻涌的波涛最后化作淡然的一句:“好。”

楚行对着玄幽与朗月二人,一边施展咒术,一边口中说道:“世人皆有私心和执迷。仙君难道没有吗?念由心生,执念入境。人心难勘破,唯从此中寻。”

霎时,天地倒转,日月轮回,玄幽仿佛遁入一股强劲的逆流中。

在他失去意识前,他隐约听到朗月对他说:“小心!是迷心幻境。”

“二殿下!二殿下!快醒醒!皇后娘娘马上就要来了。”一个七八岁的少年伏在案几上,缓缓睁开了双眼。一个上了年纪的宫人正急切地推着他,口中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刚才的话。

他有些恍惚,好像刚刚做完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他似乎成了另一个人,有另外一个名字。是什么?似乎隐约有个“幽”字,到底是什么呢?他晃了晃头,仍旧想不起来。

旁边的老宫人看他这副模样,变得更焦急了,连忙道:“二殿下,您怎么睡着了呢?皇后娘娘昨日说了今日晚些时侯要来检查您的功课。您要是再答不上来,皇后娘娘定然要责罚您啊。您快些再看看吧!”

案几上散落着几册书卷。离少年最近的那本,上面写的是“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少年的视线落在“姑射”二字上。他隐约觉得自己是见过这样一位神人的。可这人究竟是谁,又在哪里?似乎就在他刚才所做的梦中。

梦里,那人身穿一袭如雪白衣,淡然一笑,天地生晖。

思忖间,一名年轻妇人已经来到他的案几旁。那妇人虽然长着一张美丽而明亮的脸,但却没有与这美丽相称的温柔与慈爱。

妇人严厉地说道:“昨日问你答不出,今日问你还是答不出!你这样,怎能比得上太子?太子在你这个年纪之时,就已经得太傅称一句君子如玉。而你呢,只会令母后我失望,还怎能讨得陛下欢心?”

那妇人说到最后已失去了耐心,怒声道:“拿着书,给本宫到宫门口跪着去!什么时候背出来了,什么时候起来!”

瘦弱的少年孤零零地跪在宫门口,他双眼望向阴沉的天空,任凭地上的书在寒风中翻飞。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渐渐融化。真冷啊,少年叹息道。

那些宫人远远地站着,没有人敢上前。他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孤独与孤独带来的寒冷,得不到母亲的关怀,亦没有朋友的陪伴。他开始数落在地上的雪花,一片、两片、三片……,直到雪下得越来越大,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干脆闭上了双眼。

在一片冥冥中,似有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慢慢向他靠近。

脚步声停了。他感觉有一人站到了他的面前,替他挡住了风雪。

少年缓缓睁开眼,落在他眼中的正是那一身他在梦中见过的如雪白衣。白衣少年正替他打着伞,看向他的眼神温柔而清澈。

那人淡然一笑,说道:“这么冷的天,为何跪在这里?”说着,便伸出一只手,要拉他起来。

旁边的宫人已经上前,对白衣少年跪拜道:“太子殿下,不可。皇后娘娘说了,二殿下只有背完书才能站起来。”

白衣少年道:“无妨,我来教他。”说着,又将手伸向了少年。

少年抬头望着白衣少年,那张脸似乎比他记忆深处的脸年少了许多,但仍旧是他熟悉的感觉。犹豫了片刻,少年伸出了手。冰冷的手碰触到温暖的手心,那股暖流一直流淌进他的心底。少年听到自己对白衣少年道:“太子哥哥,谢谢你。”

“你叫我太子哥哥?”白衣少年问道。

少年看着白衣少年道:“是的,太子哥哥。”

白衣少年点头,笑道:“好。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少年想了想,小心地问道:“你愿意叫我幽吗?”

白衣少年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好,幽。”

白衣少年又把地上的书拾起,拂去了上面的一层薄雪,把书递到他的手中。一道比雪还要柔软的声音对他说道:“走吧。”

白衣少年一手打着伞,一手牵着他的手,静静地走在漫天风雪中。

少年紧紧地握住了白衣少年的手,那手心的一点热度让他再也不想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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