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攻
三人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忽然从背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道:“站住!”
三人回头一看,一时脸色煞白,只见一名白衣仙人神情肃穆地站着,眼睛看向那名弟子手中的须弥袋。
那名带头弟子惊慌道:“长.....长空君,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
朗月厉声道:“把那袋子给我。”
那名拿着须弥袋的弟子慌张地看向他的师兄,后者显然不敢违逆朗月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朗月接过须弥袋,打开一看,果然是两颗鲜活的灵泉。
他目光严厉地扫过眼前三名弟子,呵斥道:“天池门弟子好大的胆子!仙族早有禁令,禁止用灵泉修炼,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他顿了顿,道:“还是说,你们明知故犯?”
那三名弟子立即跪了下去,带头弟子更是祈求道:“长空君恕罪!这只是魔人的灵泉而已......”
“住口!”朗月大喝道,“魔人的灵泉难道就可以随便取之?你们这样做,与百年前的那些魔族人有何区别?与那些吸食灵泉的妖兽又有何区别?”
朗月平日冷淡,却很少动怒,那些天池门的弟子此刻早已被他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不敢再言语。
朗月对着那名带头弟子道:“我问你,你们今日这般作为,天池门的掌门是否也知道?”
那弟子哆哆嗦嗦道:“掌门......他是知道的,也是默许的。”
朗月听罢,又问:“如今各处仙门,是不是只有你们天池门敢这么做?”
那弟子一听,连忙摇头道:“不是的,仙君……其他仙门也有人做这事,不是只有我们天池门啊。”
朗月听后,右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放有两颗灵泉的须弥袋。
此刻,他终于知道那夔兽临死前说的“他们”究竟是谁了?
不是妖,不是魔,是他们仙族的人,是曾经捍卫这沧州和平的人,如今也是他们双手沾满血腥,让这片大地再次充满杀戮与恐惧。
“仙君,愿你来日杀那些人时,也能像今日这般大义凛然。”那夔兽临死前的话,再次回想在朗月的耳边。
月华剑指着这些人,剑下的人因为害怕而颤抖,而持剑者的心也在颤抖。
杀人者该死,可他们杀的是魔族人,是他们仙族的死敌。
取灵泉修炼者该死,可他们是仙族的人,是他的族人。
朗月最终还是放下了剑。
他对着那三名弟子道:“回去告诉你们的掌门,让他向三峰自请罪过吧。我会将此事禀告三位尊者,凡是涉及此事的仙门中人,定将严惩不贷!”
那三名弟子最后战战兢兢地离去了,只留下朗月,还有两名魔人的尸体在空旷的山谷中。
那日,玄幽是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山谷中找到了朗月。
玄幽见到朗月时,见他面前堆了两个土堆,像是刚刚埋葬了什么人。
玄幽走上前,见他神色不对,便问道:“朗月,你怎么了?”
朗月看向他,眼神中充满着悲伤与茫然,他道:“我刚刚见到两个魔族人被杀了。”
玄幽看向那两个土堆,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安慰朗月道:“你不必自责,仙魔两族对立已久,杀戮无可避免。”
“是吗,无可避免?”朗月低声重复着玄幽的话,然后把一个须弥袋递给了玄幽。
玄幽疑惑地接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那两名魔族人的灵泉。”
玄幽沉默了。
过了片刻,身旁的白衣仙者用着平静的口吻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平静却让人透不过气,就像这沉沉的夜色笼罩着四周。
沉默,唯余山间的虫鸣。
忽然,玄幽笑了,打破了这死寂般的沉默:“说到底,朗月,你又有何难过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这沧州的天下便是你们仙族的天下,人、妖、魔,皆是你们的脚下臣、剑下奴。”
“你身为他们的族人,难道不应该庆幸今日你不是那待宰的羔羊,而是和他们一样的屠夫吗?”
玄幽冷漠的笑容,深深地刺痛了朗月,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冰冷的玄幽。
他不知如何辩驳,只是无力地说道:“我不是屠夫,我们仙族人也绝不是你口中的屠夫。”
玄幽将须弥袋举在手中,道:“那这又是什么?这不是你亲手交给我的吗?你都已经亲眼见到了,难道还没勇气承认吗?”
朗月神情痛苦地闭上了眼。
玄幽并不想说这些话让朗月难过,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站在对立的两面,而这是他们所不能选择的。
但此刻,朗月难过的神情让他再也不忍心说下去。
他把手轻轻地放在朗月的肩头,道:“我知道你不是,但你没有办法保证其他仙族人都同你一样。他们仇恨我们,就像我们仇恨他们一样,谁都改变不了。”
改变不了吗?不,朗月认为不该是这样的。
他所学的道,告诉他仙族不是他所见到的模样,也不是玄幽以为的那样,是屠夫,是冷血者,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卑劣之徒。
不,他们绝不是!他的族人,和他一样,是沧州和平的守护者,是大道的践行者。
或许他们中有人会误入歧途,但绝不会是他们整个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