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张存生想着，先回家一趟，把送给陈延的礼物带着。

但他的腿好像断了，每走一步就钻心的疼，于是，他就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当拐杖，一点一点撑着往家里走。

他从家里出来后，怀里多了一个包袱。

这里面是给陈延的东西，这是他在出事儿之前，去省城专门找人做的。他藏在了房梁上，用绳子绑好，下面从上看看不到，当时才没被人搜了去。

张存生想，以他现在的状态从永镇走到张家村，再返回来，也许能在天亮前不叫人发现。

从镇上往下面村子走的那条路上，多泥泞，张存生一路拄着拐，他又着急陈延等急了，咬牙让自己走得快一点。

可出了镇子，张存生就觉得有人跟着他，他躲在一片树林中，看到路上一个人人影，鬼鬼祟祟，等人走了张存生出来，才走了没一会，后背就传来一阵疼痛。

张存生没有倒下，转身看去，发现是刘瘸子。

在月光下，刘瘸子狰狞的脸上流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也许是以为，他这一棍子下去，张存生肯定会倒下。

毕竟之前被打得那么狠。可是张存生好好地站着，还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

“你还敢来？”

“我、我为什么不敢来？”刘瘸子掂着脚，脚尖几乎离地了，“张存生，老子就不信你还敢弄死我？”

“你试试？”张存生面无表情地说。

张存生掐着刘瘸子的脖子，刘瘸子后背抵着树干，有点挣脱不开，而且越来越转不过来气。

他是没想到，一个人被打成这样，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眼看要断气啦，刘瘸子眼珠子都翻上去了，他胡乱蹬腿，踹到了张存生的右腿上，接着，他的脖子就被松开了。

张存生倒在地上，粗粗地喘着，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刘瘸子知道他伤了腿，专往他的伤腿上踹，一边还满口脏话，指着张存生的鼻子骂，骂他那地主的爹，骂他娘就是个万人骑的婊子，骂他和陈延坏了他的好事。他还说，他和陈延那事儿就是他说的。

张存生后来就听不到声音了，他撑在地上，眼前的景象都在模糊，再后来，他感觉耳鸣如蝉，刘瘸子那不堪入耳的话才又出现。

正巧这时候，张存生怀里的东西掉出来，刘瘸子伸手去拿，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件衣服。

刘瘸子认出来了，就和那天晚上陈延身上穿的衣服一样。

但是，张存生突然抓住了刘瘸子的腿，一手抓着衣服，满嘴是血地看着他，阴恻恻地说：“把你的脏手拿开。你不想活，就下地狱去。”

说完，刘瘸子摔在地上，张存生起来再次掐住他的脖子。

刘瘸子断了气，张存生身上本来来就不多的力气仿佛也用光了。他闭上眼睛，感受到夜晚的寒气在他的脸上，脖子上，还有那条早就没有知觉的右腿上。

可祸不单行，镇上的人知道发现张存生跑了，追了出来。

大半夜被喊起来，天冷，谁都不想从被窝里出来，于是就把怨气全都撒到张存生的身上。

张存生蜷缩着身体，像是要护住什么东西的姿态。

这些人打累了，也看到张存生不再动，于是停下来。

于小五一直在后面，装模作样地在张存生身上踢了两下，他想起陈延这个朋友，心说，我也是没办法，我要当你的朋友，就加入不了他们，所以只能心里跟你说对不起啦。

领头这个人叫赵毅，曾经是张存生手底下的学生，以前最听话的人，现在也是批斗张存生最厉害的人。

刘瘸子已经确认死亡，是于小五把手指放在他鼻子下面，试探出来的，他说：“没气啦，一点气儿都没有啦！”

赵毅对着于小五颐指气使，说：“你，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于小五走到张存生的身边蹲下，伸手往他鼻子下面放了一下，说：“没气啦，一点气儿都没有啦！”

“他是杀人犯，他杀了刘瘸子。”赵毅说，“他就算活着也是要被拉去枪毙的，我们走吧。”

于小五说：“我们不把他拉回去吗？”

赵毅指了指刘瘸子说：“他没罪吧，就把他带回去。”

他们带着刘瘸子回去了。于小五回头看了一眼张存生，看到他的手动了一下，手里抓着的那个东西，在月光下发着红色的光。

那是张存生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