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毒药 昨夜下的雪到今日傍…… - 互换后我和夫君和离了 - 春榕令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84章 毒药 昨夜下的雪到今日傍……

昨夜下的雪到今日傍晚都未停歇,灰白房顶上早已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皑皑大雪压弯树枝,树桠不堪重负,间或折断,雪粒扑簌落在某个倒霉路人头上,冷得骨头缝里止不住打寒战。路上没什么人,偶尔零星几个行人都神色匆匆,想赶在天黑之前到家。

小巷深处的酒楼生意更加不好,门可罗雀,门口酒幡随寒风飘荡,连着枯萎的花藤飒飒作响。

一架马车摇摇晃晃地停在酒楼前,下来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身材高大,即使大氅臃肿,也能窥见他身姿伟岸挺拔。

大厅里一个客人也没有,灯光昏暗,墙角的火炉熊熊,熏得屋子里温暖如春。小二靠在桌子边偷懒,恹恹欲睡,这种天气也没有客人,掌柜懒得呵斥,自己拢住袖子坐在柜台后打瞌睡。门帘掀起,冷风突兀地吹进来,卷走暖意,小二顿时打了个寒颤。

小二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迎上前去,在心里暗自骂人,脸上挤出一个假笑:“哟,客人,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我找人。”男人半张脸隐藏在衣领里,只能看到他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眼睛黑得像上好的徽墨,不知是不是隆冬风冷,眼睫间带着微寒的气息。

“什么人?今儿咱们这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您是第一个。”小二搓着手陪笑。

“她叫我带桂花糕来。”男人只道。

“哦,原来是这个,您早说呀!”小二笑容真切了些,仍是迷迷糊糊的模样,他带着男人上了楼。

掌柜半眯眼瞥了下两人的背影,扬声喊来杂役,关门落锁,早早地歇业。

上了三楼,拐进最里面的屋子,小二给男人推开门,下楼去温酒。

雅阁里烧着银炭,一丝冷气也没有,灯光透过层层雨过天晴软烟罗帷幕笼罩渗出来。男人站在门口脱下大氅,里面是一身黛蓝圆领袍,紧束的牛皮腰带衬得人肩宽腰窄,衣摆上烫金山水在暖黄灯光下闪烁泠泠波光。

男人还没说话,帷幕里先传来女人清冷的声音。

“我还在想你何时来,是不是放了我鸽子。”一道白影分开帷幕,露出清丽的面容,“顾娘子,看来一切顺利。”

秦骅,或者说是秦骅壳子里的顾皎笑了一下,常年缭绕在俊脸上的冷峻气息顿时烟消云散,冷墨般的眼似春水融化,雾蒙蒙的一片微微荡漾。

“是啊,只不过前路艰辛,不知道秦骅那边如何了。”顾皎坐在白术面前,紫檀小几上摆着两只描金白瓷茶盅,茶水温度刚好,琥珀色的茶汤香味清雅。

白术推来一碟糯米茶点,笑道:“你能过来,那就没事。”

“嗯,说实话昨日我实在吓了一跳,谁也没料到会突然互换了身体。不过好在是换了身体,不然只靠我还真拿下不了耶律贺沙,我看了送来的密信,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今晚……”

白术点了点头。

顾皎抿了口茶水,指尖在桌沿敲了一下:“太子端肯定有自己的考量,那么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是啊,那你晚膳得吃饱一点,今儿可没时间吃夜宵。”白术开玩笑。

顾皎露出一个苦笑:“不是吧道长,我虽然是换了身体,但魂魄经历长途跋涉,还没有休整完毕。我现在觉得腰酸背痛,气都没有喘顺,这样急着送我上路啊?”

白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别贫嘴,这方面我比你懂,你现在身体好得连翻一百二十八个跟头都没事。”

两人天南海北瞎扯聊了会儿天,小二送来了晚膳,四菜一汤,还算是丰盛。

“闽南那边有秦骅坐镇,不会出差错,他们紧赶慢赶从水路走,十二左右天应当能到燕京。”顾皎挠了挠头,“说实话,我也没想到真会找到玉玺,我当时都准备好了赝品,反正耶律贺沙也认不出来,反正也只是个引他上钩的诱饵。”

她顿了顿,夹了筷子豆腐,手腕微抖,不小心把豆腐夹碎了。

“我没料到鸾德居然跟着跳了下去,傻丫头。”

当时鸾德从悬崖一跃而下,她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谢芸在上来前做好了防护。

“她比你想像的要更重视你这个朋友,”白术说,“你放心,她没事,身体比你都好。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夜幕降临,雪下了一天一夜,非但没停,反而更大。大雪纷飞,广袤黑夜里惨白雪花乱舞,北风呼啸,卷起宫灯穗丝凌乱,琉璃八角宫灯叮叮当当地撞在一起。

紫宸殿内针落可闻,宫人立在外殿噤若寒蝉,廊间寒风瑟瑟,吹得镂空轩窗前烛火微颤。

“陛下如何了?”美丽的女人从暖阁娉婷而来,内着净白里衣。外披了件华袍,织金长袍上绣满牡丹锦簇,一只鸾鸟口衔丹桂,自裙摆延伸到腰际,振翅欲飞。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乌发齐腰,脸上未施粉黛,依旧倾国倾城。她眼角一丝皱纹也无,皮肤光滑得跟鸡蛋清般,气质绝艳出尘,艳若桃李,正是盛宠不衰的徐贵妃。

太医令眉头紧锁,面色难看:“回贵妃娘娘,陛下怕是……时日无多了。”

“一群废物!”徐贵妃娇声怒斥,眉尾飞掠入鬓,“陛下花这么多钱养你们是吃干饭的么?不过是点风寒,连这都治不好吗?怎么会成这般?”

太医令鬓角滑下一滴冷汗,为难道:“贵妃娘娘息怒,这,这都是因为陛下长年服用丹药,那丹药里多是金汞之类的害物,年岁已久沉疴未尽,早就深入骨髓。往年陛下身体还算康健,其实内里早就掏空了,如今这副模样,也是长年累月的亏空啊,并非一日之寒。”

徐贵妃咬住下唇,愤怒地一挥广袖,往内殿进去。宫女忙打起毛毡绣帘,一股陈腐的药气混合着浓郁香味扑面而来。

徐贵妃脚下一顿,秀眉不留痕迹地皱了皱,掏出丝绸帕子掩住口鼻,缓步走到五丈长的龙床边。

龙床外层层叠叠的明黄色帘帐似一只巨大的虫茧,拔步床上放着无数百宝阁,堆叠古董珠宝。挑起帘帐,迎面而来的是一直到藻井的百宝柜,铜扣抽屉密密麻麻地铺展向上,似乎看不到尽头,一只纤长到奇异的金手杖摆在床头。手杖顶端的龙头口里镶嵌着一个红宝钩子,用来勾开头顶上的屉子。

帘帐和百宝柜俨然自成了一个天地,外面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只有床前百枝灯如昼。

在这样广阔的衬托下,龙床上的天子就变得渺小了。

“陛下。”徐贵妃收起手帕坐到床边,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柔声道。

皇帝缓慢地睁开眼睛,枯瘦的脸上隐约可以窥见年轻时的英武不凡。也许他当初的确是龙精虎猛的武士,但现在他两眼浑浊,神情枯槁,每呼吸一下胸腔里都像是风箱在鼓动,已然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哦,是你。”皇帝眯起眼睛打量许久,他重新闭上眼睛。

徐贵妃哽了一下,她还没有酝酿出最惹人怜爱的表情。她近来发现皇帝越来越敷衍她了,这让她深感不安。

“陛下病得这样重,皇后娘娘却不来看您一眼,真真叫人寒心。”徐贵妃柔声细语,替皇帝掖被角,“不过也正常,太子殿下在御书房公然顶撞陛下您,被囚东宫,她身为太子殿下的母亲,向来溺爱孩子,难免将迁怒于陛下。陛下原本也是为太子殿下好,只希望这孩子莫要像他母亲一样不明事理,埋冤陛下,伤了父子和气。”

“说起来,太子殿下久病缠身,脾气娇惯些,往往和您对着干,您都将政事交予他手,这是天大的恩宠和器重。唉,谁知殿下总要与您吵嘴,许是多读了些书,正是逆反的年纪。”徐贵妃说,掏出手帕拭泪,“殿下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是您亲自教养大,一出生就当继承人培养,才学出众,更有帝王之气。只不过年纪还小,还需要您在后面撑着,若没了您,不知道出什么乱子。”

皇帝冷哼一声。

徐贵妃笑容僵住,半晌没有话说。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翻过身,从小桌上拿起烧了一半的鸦.片泡,往炉子里塞了塞。

“我来为陛下烧。”徐贵妃忙接过手,她早年入府时不过是个侍妾,烧鸦.片这种小事早得心应手。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