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衡朝京城分为三个部分。内城即为皇城,是官家所居之地,衡朝政务皆汇集于此。旧城方圆二十里,则多住些官宦权贵。而外城是在旧城之外扩建,方圆四十里,多居平民百姓。
裴潋要带宋遗青去的金水桥处便坐落在旧城西边的金水河上。
马儿到了街道上便收了速度,慢腾腾的往城西走去。周围的人也渐渐多起来,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此时已近晌午,日头最高的时候。宋遗青被裴潋揽在怀中,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热的,只闷闷出了满头细密汗珠。后背的热量源源不断从裴潋胸口传来,衣服紧贴在脊背上并不舒服。
“维崧兄不觉得挤了些?”
权衡许久,宋遗青终归没忍住出声道。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宋遗青便觉得揽住自己腰际的手突然松开。
裴潋低头,凑近看宋遗青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侧脸和额上的汗珠,笑道:“如此,阿迟可觉得好些了?”
宋遗青:“……”
此时,宋遗青万分觉得自己是作茧自缚。虽然闷热解了些,却又因腰侧突然空了,对骑马的恐惧让他不由得攥紧了缰绳,就怕不小心便摔了下去。
他在进退之中纠结不得,却已经猜到裴潋坐在背后气定神闲,不急不慢的欣赏他窘迫之色。如此一来又多了羞恼,作势要踩着马镫下去。
见对方隐隐有了恼怒趋势,裴潋即时见好就收。他重新握在宋遗青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青的双手上,嘴里说着讨饶的话。
“阿迟莫恼,是裴某的不是。”
想了想,似是仍怕宋遗青置气,又声音旖旎的添了句。
“倾尽家财,还是以身相许,阿迟只管罚,裴某绝无异议。”
二人咬耳朵间,已然能远远瞧见金水桥了。裴潋拉紧缰绳,马蹄声停在一处酒楼前。这酒楼三层高,门前挂着望子,牌匾上写了三个鎏金大字――中和楼。
他们刚停下来,就有眼尖的小厮迎上来笑问:“郎君可要吃酒?”
裴潋衣摆晃动间,利落的一手揽着宋遗青腰将他从马上带下来。
他动作极快,宋遗青还未回神已经双脚落地。
“不吃酒。要二楼临窗的包间,雅致些。”
先前诗会上已经饮了些,裴潋倒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只怕宋遗青腹中空空,恐要难受。
闻言,小厮正要将马牵到马厩去味些草料,可转眼看见身边小娘子装扮的宋遗青,忍不住打量几眼对裴潋防备问:“敢问郎君,这位是……”
宋遗青拱手,口中刚冒出一个“宋”字,就倏地被裴潋夺声。
“宋氏。裴某娘子。”
小厮目光几个来回,见二人年龄容貌都对得上,这才放下心来牵马去了。
中和楼之上能俯瞰金水桥处繁华。而新晋进士游街,从宫城的丹凤门处出来,路过州桥,往西而来,必经金水桥。中和楼便坐落在金水桥边上。
“中和楼虽不比七十二楼之首的樊楼,在怀京却也极富盛名。最主要的是,观进士游街,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裴潋俯身,浅笑带着讨好之意问:“阿迟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