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纵欲的后果就是,几天内的常朝,两人都是打着喷嚏过来的,身上还带着药的苦味儿。
不过裴潋有所不同,他还睡了多日的地板。
收州府的铸造军器权一下来,陈君琮又与沈节把京城派来接手军器坊的人安排妥当,一切事务都有条不紊了,这才和王平动身赶回京城。
回京的子送到朝廷,登州海运重开,军器坊事件平息,连带着燕九支等罪人也被押送回来。官家心情显而易见的好,想借了机会将王平提携至枢密使,不想又被旧党好一阵反驳。
阔别怀京一年有余再次站在丹墀阶上,鼻孔中少了已经熟悉的海腥味儿,陈君琮拢袖看着错落有致的宫殿,直到被一只手搭上肩膀,这才收回感慨神智。
“果然是陈副使,我瞧着背影就是眼熟的。”
日光中,朱和笑盈盈自丹墀阶上走下来与人并排,只觉得一年不见,这人更是沉稳了。
陈君琮微愣,想起同自己寒暄的曾是裴潋手下做事的朱和,便也和善笑道:“朱大人在太常卿一职如何?”
朱和嘿嘿一笑,侥幸不已。
“自打裴三司接管财政,太常寺祭祀礼乐的银子那可比从前好要多了。”
他环视四周,确定没有李元时那抠门成精的人才低声吐槽,“那李元时是什么脾性,雁过拔毛,蚊子再小也是肉。”
瞧他说的眉飞色舞,陈君琮自到了登州就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明朗些,便也打趣。
“朱大人去年必是舒心至极。”
他们二人边说边走,聊的肆意畅快。
自打陈君琮到了京城,
第一回见面就是眼下。孟阮清满脑子还是他上回递来的子。
登州通判顾擎,知州沈节俱受了伤。倭寇又得了燕九支提供的火铳,两边还交战过。只因子里那人对自己只字不提,孟阮清却日夜难以安眠。
“陈君琮。”孟阮清出了崇政殿,跟在后面轻声唤道。
他看这人与朱和聊的甚欢,从头到脚都是完完整整的,终于放下悬着的心,便是埋怨也顾不得了。
听得了声儿,朱和说话一顿。陈君琮发觉异样,神情疑惑。
“怎么了?”
朱和脸色更是奇怪。余光看孟阮清站在身后。方才孟阮清的声音虽然轻,但因为离的不远,他也听的清楚。只是观陈君琮的神色,仿佛故作不知,完全不愿搭理。
明明这两人以前是好友来着,怎么一年不见如此生分了?
身在官场,朱和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他心里对孟阮清生了歉意,有些尴尬应道:“没什么。听说倭寇是被大将军打趴下的,只可惜图纸没了……”
他扯了别的话题,陈君琮神色如常,缓声复述在登州的事。果真完全没有理会孟阮清的意思。
视线里的背影逐渐模糊,孟阮清孤身站在崇政殿前的砖石上,身边同僚悉数擦肩而过,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那人竟是不打算与他有任何交集了。
出了宫门,余光里再也看不到孟阮清的身形了,朱和才颇为耿直的挠挠头问:“陈副使这是与孟大人闹了不快?”
“什么?”
陈君琮下意识想起上次闹的不快还是在进士楼堵贺献吉的时候,只神情有些微妙。
然而这份微妙落在朱和眼里却成了被戳破的不悦,他面上更是尴尬,硬着头皮道:“军火外泄的子递到京城的时候,孟大人可是最忧心的。即便有什么不快,想必也是误会。何必方才人家都主动开口了,也故意不作理会……”
他说完后心情复杂抬眸,却见陈君琮怔愣在原地,双眸中尽是惊愕。
不出三日,张文裕的大理寺红印一盖,加上官家旨意,燕九支一点都不意外的被判的斩刑。
衡朝有不杀文人的祖训,燕九支不是文官不说,就连文人都不是,就是一吃朝廷铁饭碗的商人。所以祖训成不了他的免死金牌。
行刑那日,燕九支四方的囚车加身,铁锁禁锢,由着官差押送至刑场。周围百姓唾骂,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燕九支木木的跪在囚车里,任由臭鸡蛋菜叶子砸的满脸脏污。
从登州到京城那么远的路,足够他耗完了精神气。
裴潋和宋遗青坐在酒楼上冷眼看囚车慢慢路过,耳边听的却是隔壁厢房里说八卦。
好巧不巧,他们就是那八卦的当事人。
原本里面的人还齐声骂燕九支勾结大行,不得好死。也不知怎得绕到了他们身上,什么有伤风化,家门不幸说了个尽。
“我要是裴相,早就躲房门里无颜见人了。”
“谁说不是。计相和言官该是水火不容的趋势,言官多是清高容不得人。他们俩倒不避讳,说的好听是至交好友,可好友还当众拉手的?”
“哈?清高?谁知道私下里那殿中侍御史如何的在计相身下……”
眼看他们越说越污秽不堪,满满恶意。裴潋就不是忍的性子,脾气上来了当即一脚踹倒雕花屏风。
对面“哗啦啦”一阵盘子碎裂响声,嘴碎的两人猝不及防被歪倒的屏风压个正着,汤水糕点污了衣裳。
“谁!”
好容易从屏风低下狼狈至极的解脱出来,其中一个人火冒三丈大吼着走过来,定睛一瞧,尴尬的恨不得被压在屏风下动弹不得。
裴潋慢悠悠收回了踢屏风的腿,直接交叠着放在桌案上,胳膊垫在后脑勺,整个人放松又不容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