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看胡载学连退三步几欲摔个屁股蹲儿的架势,就知道这人是试探的歪心思都收了,陈君琮放好火铳笑道:“难为胡知州为本官着想,这些小事自有仆从去做,知州的心力还是放在百姓上为好。”
话里话外都是告诫,胡载学这回是真的紧张到冒汗了。笑话,你被火铳怼住老腰还能镇定自若?
胡载学撩袖竖起大拇指,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连声附和,“是是是,副使大人实乃心有百姓。”
折腾了许久,眼看着陈君琮脸色开始发白,汗珠已经如豆大,支撑在扶手上的胳膊都微微打颤了。家仆心急如焚,不耐烦翻白眼呛道:“家主舟车劳顿要歇息了,胡大人打算留下用饭?”
仆从的脾气比主人家还大的,胡载学是头回见到,属实开了眼界。他心里嘀咕着把人翻来覆去骂了几遍,嘴上答应的比脑子还快。
等顶着纵欲过度的脸,看起来时日无多的胡载学走了,家仆让守将去找个郎中来,只说陈君琮初来乍到,水土不服。
守将有了自己的心思,人和在城墙上的时候对比就跟转了性子似得,听了家仆的话立即化身狗腿子,想也不想就往医馆跑。
房门重新关严实了,陈君琮陡然塌在木椅上,又因为压到伤口痛意加深,白着脸溢出几声呻吟。
被扶着趴在垫了软被的床上,痛苦减轻,陈君琮又有心力思索宁州局势来。
他是比工部的人先到了宁州,按照官家给诏令的时日,想来工部也就这两日能到。届时先修好堤坝是正事,除此之外还要拨款,放粮。而他要查的就是粮食这块。
暴雨是天灾,粮食可不是。依照去年改制后,宁州上报的粮仓绩效,该是完全能救济百姓,何至于难民成群,还逃到了江南?
粮仓必有猫腻!观胡载学方才的人为,就算不是始作俑者,也难逃干系。
想的入神,陈君琮也没察觉到郎中已经来了,直到背上衣物被掀开,那人“哎呀”一声,才惊觉有生人。
“这伤有些时日了,怎得拖到现在!”
身为医者,大概都看不惯讳疾忌医。郎中胡子都发白的年纪了,凶起人来却有气势的很。
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伤痕,鲜血已经湿了缠着的白布条,看起来}人的很。
随守将来的时候,郎中被千叮咛万嘱咐了,说是给大贵人看病,莫大的福分。看衣着,像是贵人。可哪有贵人这幅模样的?
想不通,郎中也不愿意去多想。凶完了人,转手准备处理的东西,还拉了家仆道:“找壶酒来。”
不用多说,家仆也约摸知道了要酒做什么。他用屏风遮在床前,又放了帘帐,才又开了门缝支使守将。
“大人想用些酒菜,快去备来。再加一碗白粥。”
前一句还好,听到后一句,守将有些不明白了,挠挠头问:“喝酒还要白粥?”
家仆双眼一瞪,“你爷爷我不用吃饭么?”
张口闭口不是呛人就是怼人,哪哪儿都在说里面的副使大人不好伺候,轻易别打扰。
虽然被凶了一顿,守将腿脚依然跑得快,不多时真搞了一盘酒菜和白粥过来。家仆接了托盘带上房门,收了面对外人的嚣张跋扈神色,忧心忡忡把酒递给了郎中。
“你这伤是要留印子了。”郎中打开酒上的红塞子,还未等陈君琮回话就冷笑提醒,“有些疼,大人可要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