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
父女
许辞盈做了一场悠然长梦,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和妈妈在清水镇的时候,虽然外公外婆并不喜欢她,但是妈妈很爱她,她们在清水寺祈福,捐香油钱,在大殿里拜佛,低语自己的愿望,那曾经是非常美好的时光。
“妈妈……”
“辞盈,怎么了?”
“我为什么叫辞盈啊?”
“因为山不让尘,川不辞盈啊,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好听。”
“我们辞盈高兴,妈妈也高兴。”
彼时云淡风轻,春风过境,许辞盈捏着将要系在树上的红绸,淡淡微笑。
“许辞盈!”
不属于这个寺庙的少年声音打破了静谧,许辞盈讶然地回头,妈妈早已不见踪影,随着少年嗓音的不断回荡,整个寺庙犹如可擦除的水墨,一点点消殒。
许辞盈犹如临水而立,四周空寂,白茫茫一片,混沌无垠,连带着她本人的意识海也是一片空寂虚无。
“喂,你看见我了吗?”
清脆的少女声戏谑又笨拙,像是好久没有说过话,许辞盈循着声音朝四周望去,空无一人。
“没关系,很快你就能找到我了。”
那个女孩子轻轻笑着,直到方才的少年嗓音再度压过她。
“辞盈,快醒醒。”
“唉,你该走了。”
她仿似无尽遗憾,轻轻叹气。
许辞盈从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醒来时还正迷糊,守在旁边的裴妄书第一个发现,激动地去叫医生护士。
许辞盈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话,没来得及好好看他一眼。
匆匆一瞥,他好像瘦了一点,两只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快赶上熊猫了。
肯定没休息好吧。
医生说许辞盈这是受到了刺激,惊吓过度,修养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裴妄书死活不信,拉着医生问东问西,许辞盈觉得他小题大做,明明就是小毛病,怎么他问的好像自己得了绝症一样。
“我想喝水,想吃饭。”许辞盈鼓了鼓双颊,少见地向裴妄书提起要求来。
裴妄书一顿,也顾不上缠着医生了,马上出去给许辞盈买饭买水。
“辞盈,你感觉怎么样啊?”裴妄书坐在病床边问。
许辞盈感受了一下,说:“挺好的,就是饿。”
裴妄书闻言更担心了:“总不能是低血糖吧,但是低血糖会晕一天吗?”
“不知道,但是我没觉得自己有低血糖。”
许辞盈吃饭的间隙又看了看裴妄书,不忍心地问:“你是不是很累啊?我给你添麻烦了吧,真是抱歉啊。”
裴妄书摇了摇头,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握紧,声音暗哑:“你快吓死我了。”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能再像这次一样了,我真是……真是快被你吓出心律不齐了。”
许辞盈闻言,满心愧疚:“肯定没有下次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晕了,之前没觉得不舒服。”
眼见着裴妄书又皱起了眉头,许辞盈连忙说:“不过医生都说没事了,肯定就没什么问题,估计是最近太累了吧。”
“太累了我们就休息休息。”
梁梦正巧听见了最后一句话,手里拎着煲了三个小时的鸡汤。
“辞盈啊,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们说,都是一家人,肯定会尽力帮你的。”
“千万别压在心里。”
梁梦一向觉得许辞盈这个姑娘内秀,爱把事情放在心里,累着自己,这次住院查不出来身体上的问题,多半就是心理上的问题,但心上的毛病可不好医,一时间有些无措。
许辞盈感念她的好意,笑道:“知道了,谢谢梁阿姨。”
在许辞盈的强烈要求和医生的允许下,她还是在醒来后的第二天出院,并且返校上课,而这两天,许知远都没有露面。
“你爸爸最近学校里实在太忙了,不过他还是很关心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你的情况呢。”梁梦小心地观察许辞盈的神情,语气有点忐忑。
许辞盈哪里看不出来这是梁梦为了宽慰她说的谎话,她和许知远一向不亲近,平时一个月也不见得能说上一句话,怎么可能一天打好几个电话来关心她?不过她还是很感激梁梦对自己的关怀,于是朝她善意地笑了笑,这笑容被梁梦顺理成章地误以为是相信了她的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裴妄书昨天跑了一趟学校,把许辞盈班上这几天的试卷都给她带了回去,许辞盈计划赶紧补完,时间有点紧,不过她做题很快,还是在晚上十点之前做完了,明天可以交上作业。
“九点四十七,还可以喝个牛奶。”许辞盈美滋滋地想,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打算去厨房热一杯牛奶。
刚从冰箱里倒了一杯牛奶出来,门口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这种情况下,除了许知远,还有谁呢?
许辞盈站在冰箱门前的身体瞬间僵硬,捏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收紧,愣愣地站在原地,想不起来下一步要做什么。
“爸。”许辞盈垂着眼睫,嗓音在寂静黑夜里更显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