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清晨温栩很自然地清醒过来,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似乎没有发烧了,他才决定起身去洗漱。可却被身旁那人勒的动弹不得。他一动,就被顾延青更紧地挤进怀里。
“……”
温栩别无他法,刚退烧,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推也推不动,就很惨地在顾延青的怀里哼哼了几声试图唤醒他的良知与人性,“我要起床了顾延青。”他无奈地叫道。
顾延青沉了口气,假装才被他吵醒的样子,温热的手掌贴到他的额头、脖颈的位置,确定了很久,他恋恋地抱着温栩,说,“等会再量下体温。”
温栩说,“好。”
顾延青这才松开他。
走进浴室,温栩看清自己的脸色被吓了一跳,不清楚情况的人还以为他是纵欲过度。脸色煞白,病弱异常,弱柳扶风般,脸颊似乎也消瘦了些,就像又掉了两斤体重。单看这张脸已经不算什么了,脖颈以下的部位才是重灾区。
温栩完全不知道顾延青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都对他做了些什么,就跟被施暴了似的。温栩快速扯上睡袍的领口,已经不忍心再多看自己的身体几眼。
温栩泡温水澡的时候,顾延青还明知故做地闯进来,温栩有点不好意思,就假装他不存在自顾自地洗。但是平白无故多了个人,温栩也不能完全装作没事人,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顾延青就解释自己是担心他。
顾延青的担心也不是不无道理,发烧后仍然感到虚弱、头晕、乏力,很容易因体力不支产生不良反应。
两人各自洗完澡后,顾延青以检查伤口为理由,又让温栩被迫在浴室多待了三分钟。最后温栩是红着脸出来的。
可怜的温栩,六月份的炎热天气,他还是在一堆衣物中挑挑拣拣,选了一件领口较高的长袖,不然是完全不敢出门的。但他不能表现出一丁点儿不想出门的念头,被顾延青察觉到真的会强留他休息一天再回学校。
吃早餐的时候,顾延青仍然为温栩拖着病体去上学感到不悦,语气似有幽怨地说:“温栩你真爱学习。”一点也不爱他。
温栩看着他很好脾气地笑笑,他说:“不爱学习怎么能在这所学校遇见你?”
这令能言善辩的顾延青也哑口无言了,不论温栩的话是否是真心的,他好像被哄好了一样,没再对这件事多有怨言,只是平淡地说,“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在温栩这儿,顾延青已经足够神通广大,虽然做不到穿越时空和提前预知,但是能听到他这么说,温栩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顾延青开车送他去学校的路上,他说自己给他安排了个司机兼保镖,他忙碌的时候就由他负责接送温栩上下学,以后顾宇岩污延青没有时间,温栩要去哪都由他负责。温栩无声地叹了口气,顾延青察觉到,嗓音戛然而止,问他哪里不满意吗。
顾延青的意图很明显,他不在的时候,都由他来“看管”温栩的一举一动。这是除了定位器以外,另一种形式的“监禁”。
温栩抿了抿唇,半晌没说上话,他觉得实在是没必要,一个保镖外加一个定位太过夸张,一个陌生人跟着他太过奇怪,而且据他对顾延青的了解,只安排一个,已经是他的退步。
他知道顾延青是担心他的安全。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一些纠结和犹豫。
温栩的突然沉默让他有点心慌,顾延青尽量让自己的声调体贴轻柔些:“怎么不说话?”温栩是很擅长说谎和隐藏情绪的人,他的那张漂亮脸蛋天生就具有迷惑性,他的真实情感永远像一层似远似近的薄雾,顾延青看不透摸不着。
已经到了教学楼附近的停车场,再不下车恐怕一会儿就要迟到,温栩看了眼时间,然后侧身,凑过去吻了吻顾延青的脸颊,温声道:“我先去上课。等我再想想好吗。”
顾延青看着他,只得说:“好。”
温栩下车的时候又叮嘱了一句别忘记吃药。
已经到了上课时间,温栩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最后他看见顾延青的脸色,感觉他的情绪不是很高兴了。温栩突然间心里很难受,心脏跳得很快很快,要挣脱出胸膛般,温栩一时竟有些喘不上气,周围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温栩坐在原位,缓了很长时间才好。即使他现在已经和顾延青在一起,但心底依旧有种不踏实感,心中的倒计时从来没有停止行走过。他总觉得分别只是迟早的事,他已经尽力控制自己不要这样想,心里觉得很对不起顾延青,但又实在忍受不住。
很害怕,很怕哪天他没做好,两人就此分开。
这种忐忑不安、诚惶诚恐的情绪令他抓狂,就连顾延青的爱也会让他感到压力重重,他爱得越深,他的心里负担就越重,他很难承受得住这样的爱意。他把握不住、接不住这样一颗全是爱他的心。
温栩很担心自己哪天就撑不下去了。
忙到下午六点时,从实验室出来温栩感觉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忙到头脑发晕、神志不清,但这种大脑被知识完全侵占的感觉也让他稍微放松了一会。他提着电脑包,在一楼大厅休息了一下,揉了揉眉心,才想起来今天忘记吃药了。
买了瓶水,把今天的药吃完,从出口走出去,就发现了已经等了他有一会儿的顾延青。因为早上那个问题,两人产生龃龉,各自冷静了一天,没有互发消息,所以下午温栩看到顾延青时,犹豫了一下才走上前。
顾延青自然地接过他的电脑包,看见他的脸色后,皱了皱眉,“很累吗今天。”
顾延青的语气和表情都没有变,对他还是温柔体贴的,温栩心里就稍微轻松了一点,他很开心地说:“是有一点儿累,不过看到你,好像就没那么累了。”
顾延青笑了笑,没有说话,为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已经冷静一天,温栩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想清楚,但是见到顾延青的那一刻,又释然,他觉得妥协退后一步,也没什么。
天色阴沉沉闷,隐隐有要下雨的趋势,怪异的坏天气,令人惶惶不安。温栩降下车窗,冷风大力灌进来,他才稍微喘过气,胸口好像没有闷了。
顾延青看了他一眼,把车窗的高度往上升了十厘米,对他说:“刚退烧,不要又着凉了。”
温栩乖乖说,“好,我记住了。”
提起早上的事时,温栩有点赧然,他想了想说,他可以接受顾延青提出的方案。
顾延青目不转睛地开车,没有看他,嗓音很淡,他说,“不用了。”
温栩怔住,偏头看他,“为什么?”他下意识追问。
“耳钉,我会把定位器摘除再送给你。”
温栩没有再说话了,顾延青就道:“其实你知道了对吧。”
温栩的大脑还在思考他说这番话的用意是什么,沉默了一瞬,很艰难地小声回应着顾延青:“……我是,察觉到了。”
“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不会再这么做了。”顾延青顿了顿,又道:“那天我说,不会再做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事,我都会改的。那些承诺不是随便说说的。”
温栩还是沉默。他预想过很多种,却唯独没有想到这种结果。
顾延青好像叹了口气,温栩觉得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很失望,他的语气是有一点低落、自责和难过,听得温栩心都碎了,“温栩,我们之间不需要你逆来顺受,委曲求全。我做的不好不对的事,你可以冲我发脾气。”
“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做对的事,也不可能每件事都能让你满意。你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你的爱能让我消磨多久?”
“是不是你忍着忍着,就等着哪天跟我说,我受不了了,我们分手吧。”
“你不能这么对我,温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