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他被压得喘不上气
根据书中所述,罗酆山鬼域和修真界又有所不同,鬼王生来便为鬼域的神,和天界与之相反,也不受天界的管辖。
是以,鬼域有一方自己的天地,罗酆山占据了天地脉中最凶险的一脉――阴脉,是妖鬼居住的地方,聚集着天下所有的邪祟亡魂,至阴至邪。
来的路上,楠竹告诫了江淮无数的事,总而言之就是不可莽撞,要谨言慎行,无论厉闻昭出了什么事,他都要将情绪置之度外,毕竟是在别人的地方,谁都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耳边的风夹带着彻骨的寒意,呼啸而过,尚未靠近这片地脉,便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气。
江淮刚踏足这片地域,蛟骨瞬间光芒大盛,有一种近乎压抑的感觉直逼眉心,继而贯穿了全身,寒意从脚下朝上迅速蔓延,不多时,他便有种沉陷在冰天雪地的感觉。
四周明明没有风,他却觉得这凛冽的冷气已经渗入到了骨缝里,无论怎么搓手,都无法缓解这样的寒意。
“这里阴气太重了,一般修士承受不来。”楠竹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过来,低声念咒,最后点在了他的眉心。
随着眉间金光的熄灭,江淮这才感觉裹住身子的冷意在逐渐退散。
罗酆山隐在浓郁的雾气中,与之连接的,是一座长桥,十里长桥,一眼望不尽,两边都是黑森森的阴气,笼罩在桥面上,久久不散,令人骇然。
桥下是无边的湖水,寒气缥缈,聚满了邪祟魂魄,看上去黑沉沉一片,偏偏上面又氤氲着一层白雾,衬地这片湖水更加漆黑了。
楠竹先踏上了这座桥面,只见原本还平波无澜地水面,像是复苏了一般,开始晃动。
起先还是微弱的小浮动,直至江淮后脚也踩了上去。
像是惊醒了什么东西,整片湖水开始波动,水面涟漪愈来愈大,竟然瞬间沸腾了起来,无数张扭曲破碎的脸从水底下浮了出来,疯了般的要朝上探,全都挤压在一块。
江淮心下一凛,登时停下步伐,驻足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那群邪祟叫嚣着,欢腾着,为即将有人踏过这座长桥而感到欣喜若狂,一个个从水面上伸出手,拼命挣扎着,涌动着,要抓住桥上的人,然而手刚碰到桥面,便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压制住了。
这座桥上被施了禁咒,它们无法接触,便只能另寻其他法子。
于是,愈来愈多的邪祟开始拍打水面,像是要卷起浪潮,一浪接着一浪翻涌而来,从桥面上冲过去,将两人的鞋面,连着衣摆全打湿了。
007查了资料,把罗酆山的状况都了解了一下,才对江淮说道:【桥底下这些,都是邪灵,生前犯的罪恶太深,又毫无悔意,才会被罚到这里,永世不入轮回,也因此,他们的怨气极大,凡是有人过桥,都会因为生气而惊醒他们。】
难怪,自己刚踏上桥,这群邪灵就开始涌动。江淮抬眼往前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和楠竹落下了很场一段距离,他急忙追上去,脚下的路因为水面不断冲刷,而变得湿滑。
两人过了桥,雾气从两边褪去,显露出真正的鬼域来。
这里和人间闹市没有太大的区别,往来行走的大多是妖鬼,和普通的魂魄,身上的穿着打扮倒是没多大区别,只不过有些是晃悠着飘过去的。
部分鬼魂们扎堆着聚在一块,三三两两,轻声交谈着,此地也有吵闹的地方,比如昼夜不息的赌坊,酒肆立在街边,里面客官络绎不绝。
楠竹先至,江淮紧随其后,两个人踏进来的一瞬间,妖鬼们齐齐一顿,皆是不约而同的转过脸,朝这里看来。
“你身上的生气太重了,跟招摇过市似的,”楠竹说着,拍拍他的肩,“快点,自行隐匿。”
江淮闻言掐诀,盖住了身上的气息,问道:“我们上哪里找师尊?小鬼王那里吗?”
“先去九宸那里看看吧,”楠竹回道,“毕竟是他来找厉闻昭的,也只能在他那里了。”
江淮不再说话,心里七上八下的,手上在用力,不自禁握成了拳,汗渍浸透了掌心,是黏腻的,他松开,复又合上,努力克制着情绪。
背后有汗,也不是热的,而是冷的。指关节被攥地发白,对厉闻昭所有的担心在此刻显得更重了,即便再三压制,他还是没法静下心。
等进了九宸的地方,会面临何种局面,他想象不到,只怕厉闻昭有任何的不妥,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江淮走在楠竹旁边,和他目光交错过去,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立在顶峰上的九重宫厥,那里应该就是掌管了整个鬼域的冥府,九宸所居住的地方。
“待会,要说什么?”江淮缓了几口气,感觉随着九重宫阙,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视线,他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
“该什么是什么,”楠竹回道,“以他们的本事,又不可能把厉闻昭囚禁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江淮登时心悬得更高了,整个人像是踩在了崖边,碰不得,只要稍稍一动,就会坠下去。
两个人沿着道路,来到了九宸的宫殿附近,隔着最后一条沟壑,望向了前面的宫阙。
那边有无数妖鬼把守着,看得极紧,里三层外三层,将整个王宫外面围的密不透风,皆是严阵以待,不准任何无关紧要的人靠近,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的阵势。
街道上的吵闹和这里仿佛形成了两方天地,截然不同。
两人目光全落在前面,连一向不正经的楠竹在看到这场景的时候都不由愣怔了。
上次浮罗山仙门围剿厉闻昭的时候,都没有这个仗势,看样子,他在这里还真是出了点岔子。
他们还没动身,便瞧见道的另一边,有一队妖鬼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尚未靠近,便被守卫拦住:“站住!此乃鬼域王宫,鬼王有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为首的摘掉了腰上挂着的腰牌,举到守卫面前,急声说道:“是受九宸王的命令,前来救治厉尊主的,快点让我进去,要是耽误了救治的最佳的时辰,你们这堆脑袋加起来都不够赔的,还不退下!”
守卫闻言立时噤声,接过腰牌,确认之后,对旁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进去。
很快,门被打开,那队人几乎是急掠而去的,只一瞬就消失在眼前。
这边,楠竹蹙眉,不说话,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灯影层叠交错,在江淮脸上映出了斑驳不均的红,他缓了气,仍旧觉得呼吸不稳,心里的石头悬地太高,此刻轰然坠下半边,将他这几日的坚强敲得粉碎。
不可置否,厉闻昭真出事了。
即便来时有再三的准备,但到这一刻真正要面临,他还是无法承受,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剜进了心里,又像是被大火烧尽了,空剩了一幅骨架子摆在这。
江淮僵在原地,一时间所有的景象都在不断朝后倒退,眼前只剩下了那片朦胧模糊的光影。
视线聚焦之处,摇摇晃晃,水雾模糊,他强压住一口气,抓住了身边唯一的支撑点,涩声问道:“神君,你不是说,师尊没事吗?”
他用的劲很大,楠竹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却没有推开他,只是不说话。
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是模糊的,哭意全哽在喉咙里,眼睛酸胀着,不过一眨眼,全淌了出来,那些话远远近近,不断浮响在耳畔,冲击着他最后的理智,他一遍又一遍告诫着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在还没见到人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