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后世有人这样描述这场战争。
“西斯廷并没有因为这场海战而败落,但这场戈西战争的胜利,预示着戈兰崛起的开始,一个新兴的民族国家开始锻造成熟,同时为戈兰日不落的荣光奠基,这是戈兰女王维希娅一世前半生最荣耀的时刻。”
返回布轮兹后,维希娅迅速消瘦下去,最初的几天她表情僵硬,语言杂乱,反复无常下达命令。
摄政官弗朗西斯看出了端倪,他提议维希娅休息一段时间,期间他会与枢密院处理好政务。
战争的胜利让戈兰在对待西斯廷的立场上拿回了相当的主导权,弗朗西斯明白该怎么做。
温琳这个名字似乎在上层贵族中似乎被刻意遗忘了,不管是枢密院的大臣,还是议员,没有人敢提她的名字。
不管是弗朗西斯,还是雅兹夫人,他们都震惊于温琳的死给维希娅带来的影响。
战场的那一吻也成了禁忌,弗朗西斯似乎窥探到了女王与温琳阁下之间真正的关系,他震惊的久久无法言语,等反应过来后,暗暗庆幸。
幸好,温琳阁下已经死了。
一位贤明的君主绝不能背上放荡的罪名,不管是传统的大公教,还是新教,对同性产生爱意被归类在非法性行为的罪恶中。
但在民众中,温琳这个名字被印上了等同于神的标记,她在战场上展现出的犹如神的力量被编纂成无数个版本,口口相传。
人们将她与那场大风一并称为是上帝对新教国家的恩泽。
在酒馆里,吟游诗人以一种浪漫悲剧又独特震撼的方式形容温琳的结局。
“救世主让你我在岌岌可危的绝境中重生,”
“……”
“上帝将她赠予戈兰,却又在风的怀抱中接走了她。”
维希娅同意了弗朗西斯的提议,三天的时间,她独自一人,安静的呆在卧室里。
卧室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维持着温琳还在时的样子。
床上多出的被褥,书桌上多出的笔与纸,还有那一簇已经干枯的枫叶……
视线触及到那簇枫叶,维希娅疲惫的眼神顿时变得温情起来,她走过去,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碰。
干枯的枫叶变硬变脆,维希娅无比轻柔,无比珍重的抚摸着它的轮廓,一声艰难的喟叹,维希娅仿佛短暂的找到了依靠。
忽然,温琳注意到了被枫叶掩住一角的一本厚厚的羊皮书。
维希娅将它抽了出来,翻开,刹那间克制的情绪塌陷,维希娅压抑住哭声,泪流满面。
她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这是温琳一笔一笔写下的有关于戈兰的权力架构,航海事业,港口贸易,宗教问题,基础建设……
几乎后续发展的所有方面都囊括在这本书里,以及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各种知识。
翻看后面,能够明显看出落笔的人写的越来越仓促,维希娅惊觉,温琳早就做好了生离死别的准备。
在纸的最后一页,是温琳留下的一句话。
“我的爱人,我坚信你会向全世界证明,所有的苦难在你眼中都不算什么,你是绝无仅有的,注定会带领戈兰走向荣光的君主,我期待着我与你一同铸就的伊甸园。”
维希娅陷入短暂的茫然之中,她突然有些憎恨身下的王座,它是一道沉重的枷锁,她与温琳都成了被困其中的囚徒。
指尖重复描摹着纸上的字迹,维希娅揣摩着温琳写下这些东西时的心情。
原来温琳一直都在努力的朝着自己靠近,爱我远超过爱她自己。
维希娅想,一个这样的温琳,她怎么能不爱她。
可是现在她不知要怎么做才能告诉温琳,“阁下,我终于懂得你的爱了。”
卧室里传来一声凄厉的痛哭,守在门口担忧无比的雅兹夫人顾不得礼仪冲了进去。
只见维希娅侧坐在书桌前,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本羊皮书,脸上没有泪水,眼眶却是通红的。
雅兹夫人忧心忡忡的看着,屈膝喊她,“陛下。”
维希娅只是挥了挥手,“夫人,不必担心。”
如果忽略那双通红的眼睛,维希娅的冷静沉稳的神情与仪态与往常没有区别。
三天过去,维希娅走出了卧室,她回到议政厅内,一丝不苟的履行着身为君主的职责。
很快,人们发现,维希娅陛下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了,她变得更加谨慎多疑,政治手腕却更加强势凌厉。
贵族们都在关注着她的改革的态度,但每当提及改革时,她总是以含糊的言辞掩饰内心的决断。
然而当女王操纵选举彻底掌控议会时,贵族们惊恐的发现,维希娅陛下在改革方面的举措变得比温琳阁下更加冷硬。
王公贵族纷纷跪倒在她的脚下,但她对平民的态度却又是充满温情的。
维希娅将拉蒂默带在身边,她们会一同去视察底层民众的生活,真切的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甚至维希娅会像温琳一样,装扮成普通民众的模样游走在人群之中。
日积月累,王室的声望在维希娅的执政下变得越来越高。
维希娅将温琳的改革彻底的贯彻了下去,解放土地上劳动力,大地发展商业,发展海上贸易……时不时的减免赋税。
不断积累的国家财富,越来越高的民众忠诚度,维希娅似乎成了一个**者,她瞅准时机,在平和的状态下完成了国内宗教改革的第二阶段,成功的在战后保持住民族的统一。
自此戈兰国内大公教与新教之间的深仇大恨开始瓦解。
欧罗巴大路上无数人称赞她,亦有无数人诋毁她,可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戈兰正在崛起成长为一个让他们忌惮的庞然大物。
当女王三十四岁时,距离那场动人心脾的战争过去了八年,戈兰变得愈发强盛,诸国的求婚也变得更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