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刺杀
临潜觉得，只要自己面对的不是灯塔，智商就会再一次占领高地。在海底生活的这些天大多数时间有灯塔陪伴，但是灯塔那人在气势上有种压倒性的优势，这让临潜在他面前总是很难把控自己的情绪。
现在面对提出要帮助自己离开这里的维克多，临潜本应该是十分欣喜的，但此刻他并没有将这样的情绪传达出来，甚至连眼神都伪装的很好。他一如在人类社会时的淡定模样，微笑道“那样的话，麻烦你了，只是这人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
维克多叹了一口气，稍稍转过身从船舷破损的缝隙中看向窗外，临潜觉得如果是在陆地上他现在应该已经点上了一支烟，因为他看见了维克多眼里不加掩饰的、直白的忧郁“每个人都有他选择的权利。孩子，陆地才是你的家，你当然可以选择回到那里。王他有自己的责任，责任不允许他顾虑太多。我当年……罢了。”
临潜道“触及您的伤心事了。”
维克多道“也不算。活的久了，总有些遗憾。”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只要王不在的时候，现在也可以。”
“您很畏惧他？”
“不……就算是吧。”
“那我们现在便动身吧。”临潜想了一下，也许维克多另有目的，也许是自己多虑了，但是反正自己在这里在关于返回陆地上这件事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不如就暂且信他。自己总不能真的留在这里与灯塔双宿双飞吧？
“好。”维克多将三叉戟从地面上拔起来，发出一阵金属的嗡鸣“请抓紧它。”
临潜便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维克多的三叉戟，因为紧张他的心跳加快，血液集中向下半身流去。他见过人鱼全速前进的样子，速度基本上与高铁最大速度差不多，而且是基本没有加速过程的。如果维克多同样以这种速度冲出海面，那一定相当刺激。但是尽管如此，临潜并没有提出适当减速的要求。
“我们要启程了，旅途愉快。”维克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不等临潜细想，维克多已经带着他极速向上冲去。
临潜的预判没错，维克多果然是以全速移动的，只是要比上一次他所看见的灯塔的移动速度慢上很多，但是这些差别对于临潜来说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极大的相对速度使得头顶的海水像是一辆高速行驶的解放卡车撞在了他的头上，临潜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双耳开始蜂鸣，并且出现了明显的压耳现象。
临潜努力保持睁开眼睛的状态，这不仅能让他更有安全感，也能在必要的时候进行有效的自我保护。但是强大水流的冲击让他的眼睛十分疼痛，以至于不得不紧闭起来。而持续的大幅度压强变化也使得他眩晕恶心，如果不是在海水里，现在应该也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衣服。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三叉戟。
由于身体的巨大不适感，临潜并没能准确的记录时间，他大概数了七八十个数，但是应该并不准确根本没办法当做参照。目前为止还没有到达海面，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水温发生了变化。先是寒冷，那应该是在度过深渊带和超深渊带；紧接着温度开始上升，体感上舒服了一些。只是这样的舒适并没能持续太久，紧接着的便是时冷时热的海水。
临潜判断，这应该是一处冷暖流交汇处。而与此同时，维克多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他尽力睁开眼，但不知道是这个深度还没有阳光还是自己的视神经停止了工作，他能看见的只有一片漆黑。
然后维克多突然改变了方向并且似乎调整了姿势，临潜感觉得到三叉戟被狠狠地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去。他想问怎么了，可是他知道此刻只要自己一张开嘴那接下来一定是不可遏制的呕吐。
然而维克多也没有给他呕吐的机会，突然用鱼尾击打他的背部将他扫开。尽管看不见，但是临潜知道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正在快速向他们靠近，而且目的明确，是以直线朝着他们过来的。
这是临潜在海下“进化”出的另一项新功能，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利用了和大多数深海鱼类一样的回声定位还是单纯的第六感，总之他可以对一些海下的变化排除视觉进行预测，而且准确率很高。
随着那庞然大物的靠近，临潜开始清晰的听见水流的声音。他努力挥舞手脚调整自身的姿势，如果真的有危险，哪怕自己游动的速度慢了一些也总要尽全力自保的。
但是靠近的生物太大，游动的时候带动周围的水流都在晃动，临潜根本没有办法使自己再这样没有可以抓握倚靠的地方稳定下来，他的身体甚至开始缓慢的旋转。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随后是一声金属撞击坚硬物体时的嗡鸣。那声音离得很近，又十分响亮，差点顺带击穿了临潜的耳膜。临潜向声音相反的方向尽力移动了一下。
海下如此坚硬的东西，除了潜水艇也就是甲壳类动物和巨型海兽坚硬的牙齿了。无论是超级巨大的大螃蟹还是鲨鱼一类，临期都觉得有些恐怖，或者是一些他想也想不到的海洋生物，长着狰狞的外表，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海里。他下意识的将右手伸到脖颈附近，握住了那颗鲨鱼牙齿吊坠。
然后他想到了灯塔。
近在咫尺的打斗并没有轻易停止，甚至临潜有几次都觉得三叉戟冰冷的尖部就贴着自己的脸划过去。依照临潜的反应速度和行动能力，就算真的殃及自己也不能有效的躲开，于是便放弃了逃逸的想法，在水中尽量保持不动，以节省体力并切调整之前的眩晕感。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他待在原处不动，也没有受到正面的攻击。他们似乎有意的在将战场远离临潜。
“啊！”
临潜听见维克多的一声低吼，两秒过后便闻到了一种不太一样的血腥味，那味道就像是正常的血液中加了一小杯葡萄酒。临潜知道，应该是维克多受伤了。他不能让维克多为了帮助他逃走而丢掉性命，尽管他也不知道所谓的“神明”会不会死去。
“维克多！你在哪？”临潜问道，声音足够大，却没有回答。而海水也跟着渐渐平息了下来。
临潜心里一沉，随后腰部突然受力，受到了不知是什么的猛地一撞。这样的撞击之后并没有想想当中的血腥杀戮，而是被顶托着的一个力量。临潜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向海平面靠近，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很久，临潜再次过程中多次昏迷，而在最后一次昏厥之前，临潜发现身后的巨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维克多也再没有出现。
在他的眼睛里，微弱的光亮开始在上方出现，是金色的光亮，带着人类世界的温度。那是穿透海水的阳光。
他终于回来了。
海面上，落日余晖，浮光跃金。昔日里热闹的海滨浴场现在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封锁的死死地；最外围是一众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反正现在也下不成海了，茶余饭后总得有点什么事做不是？自从两天前这里开始疏散和警戒，老百姓的传言就开始越来越玄乎。有的说这海底发现了墓葬，有的说是别国的潜艇进来了。实际上，搜索的范围一直都保持在大陆架上，根本没有那个深度条件。
往里一点是整齐的武警战士，他们拿着枪维持秩序，防暴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他们只是受到了命令来这里看守现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沙滩和海上，分布着一些警察和海军，大概是一比三的比例，警察七八人，海军几十人。只是在这些人里，大多数人也只知道是来打捞人的，具体为什么会这样兴师动众他们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是某个重要人物的孩子。
这样的打捞已经持续了两天，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已经断定，就算有幸捞上来，也是尸体了。
打捞和警戒的人都已经换了两拨，只有那些警察还依旧坚守阵地，看脸色也是差的很，毕竟吃不好还睡不着。海面上其中一艘小型打捞船里，穿着警服但是将衬衫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结实小臂的年轻警察手臂搭在腿上坐在那，目光平静的看着对面眼睛通红布满血丝的男人。
“原则上来说，没可能了。”他说。
江悬夜根本没有抬头看他，依旧关注着蛙人的动静“我告诉你杨错，闭上你的乌鸦嘴，老子问过了，他还活着。”经过这样两天的不眠不休，江悬夜仅喝了一点水，现在哑着嗓子尽管努力大声却还是有气无力。
杨错道“问了谁？”
“哑巴张，就临潜家楼下那个摆摊算命的。幸亏我去的早，第二天他就让城管的给抓了。他说老临的名字谐音‘鳞潜’，绝不可能淹死在水里。”
“你说那个人？年纪轻轻到处坑蒙拐骗，是我让人抓走的，不羽曦读佳是城管。”
“卧槽，”江悬夜骂了一句“我是不是说别他妈动我兄弟？！你居然连给老临算命的都不放过，你是不想他好啊！”然后一把揪住杨错的衣领，猝不及防的将他按在了船上。
杨错的头磕在船底“咚”的一声，但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阴嗖嗖的让江悬夜更加生气。只是不等他有什么动作，船舷左侧“哗啦”的一声，然后一双白到发光的手把住了船舷。
江悬夜顺声音扭头，接着就看到了在水中露出头来的临潜。
灯塔带着颗鹅蛋大小的金色珍珠和一身细碎的伤痕从远方回来，却得知龙之子已经逃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超级喜欢张起灵的，这里只是调侃一下，没有恶意。
顺便吐槽三叔又不更新了，s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