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一代君王之陨落
第347章一代君王之陨落
去往西都的路途遥远,需要三日的路程,方可到达。辰时刚到,华贵人早就站在了城楼上,远远的看着仲宏的马车,随着车夫一声响脆的鞭子声,好似承载了千万斤的重物般,慢悠悠的向着西北启程而行。“姐姐,您真得不去送一送他吗?”晟睿站在贵人身后,低声说道。虽是万物复苏之春,城楼上的风却不小,吹得贵人落泪,尘土肆起。
“不了,还是如此这般最好,让他一个人带着自己的母后,远离皇城,去往富庶之西都,做个无忧无虑,再也没有国事,没有烦恼的西都王,岂不正好。”贵人看着远去的马车,说道,渐渐的,一点一点消失在皇宫之外,一片广漠的北梁大地上。
回紫香轩的路上,贵人在晟睿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
“姐姐,这……”晟睿听闻之后,突然皱起了眉头,好似贵人之言,让他有些难做。
“照着姐姐的话去做吧,不可让楚大夫知道,若是此事泄露出去,怕是有人拦截。”贵人冷冷的说道。
这一刻,晟睿看着姐姐冷艳的面孔,有些担心。他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弟弟领命,这就去办。”
贵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待到明年,春暖花开,又是一季满城尽绿之意,回首苦想,也未必记得曾经过往,所以说,人无论做了好事亦或坏事,自己都未必能够全记得,何况是别人呢?”
“弟弟明白。”晟睿说道,嘴上虽然应了贵人,可自己却越来越搞不定,站在面前的华贵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虽说西都是个富庶之地,但路途遥远,又多为山路,免不了舟车劳顿,浑身酸痛。仲宏在马车上偶有眩晕之感,通常都会命前方停下,自顾去到母后的马车上,细心问询一番,又是喂些米水,又是找来软厚之物,希望母后能够舒服一点。
毕竟,三日的路程下来,就是寻常男儿的身子,都经受不起如此折腾。一个身染重病,即将去见先帝的母后,岂会扛得住。
其实,仲宏以其母后身体抱恙为理由,暂缓些日子离开北梁皇宫,想那仲澤定会答应,就连华贵人记恨当年的穆太后,也不会跟个将死之人争执。
仲宏却不这样想,既然已失去了江山,失去了北梁,皇宫之中,处处都有自己曾经的影子,再行住下去,便是一种潜在的自我折磨。
对于他来说,等同于让自己天天看着华贵人,却不能与子欢悦一般。
马车行进到了天黑,前方的路似乎已看不清往来的车辙印记,车夫不得已,停了下来。
“敢问西都王,我们何时歇脚?”车夫问道。
“有劳老人家,找个能让我母后休息的客栈就好。”仲宏说道,嗓音有些嘶哑,一路上为了自己母后,走走停停,确实耽搁不少工夫。如此看来,怕是四日也未必能到西都。
沿途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客栈,倒是有个落脚的驿站。车夫将马车拴好,与仲宏一同,搀扶着太后,往屋子里面走。
破旧漏风的木门,屋子里放着一张翘边的板子,却没有床榻。车夫找人问了几句,得到答复,竟说驿站中本就没有床榻,若是身子金贵,可以立马滚蛋。
仲宏听闻,却不去与人理论,他深知,今时不同往日,若生是非,恐祸及无辜。既然几日的路程就到西都,此处暂且忍耐一下,并无不妥。
“你去找些干净的水来,今日就在此处过夜,明日天亮之事,加快赶路便是。”仲宏说道。
车夫倚靠在门口,打盹睡下。仲宏扶着母后,躺在板子上,自顾坐在身边,一夜未曾合眼。
想当初,堂堂北梁的皇帝,锦衣玉食,奴婢岂止过百人?如今看来,怕是这辈子的幸运全都用尽,正一件一件体味百姓之苦,民间之情。
仲宏两手拖着下巴,望向夜空中满际的星星。突然,东边闪过一丝光亮,嗖的一下,好似瞬间滑落而下,不见了踪影。
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仲宏听得有人敲门。
“门外何人?”他应了一声,起身奔着门口走去,心里嘀咕着,车夫不是睡在外边吗?难道是他在叫门?
谁知,门打开,车夫脖颈不知何时被割开,流了一地的血,僵硬的死在门口。
“啊,来,来人啊,护,护驾……”仲宏惊慌失措,竟胡言乱语起来。
就在此时,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未等仲宏反应过来,连关门的机会都没有,便看到三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冲了进来,个个凶神恶煞,腰跨兵刃。看上去,似乎今日一劫,是躲不过去了。
“你们是何人?快些报上名来,可知我是何人?”仲宏高声喊道,一来是想震慑住面前的大汉们,二来,也是让驿站中的人听到声音,出来冲散了这群莽夫。
令其没有想到的是,紧张而心虚的喊叫声过后,迎来的并不是他们的退缩。
“救驾?如今你还真拿自己当北梁的皇帝啊?哥几个,给我拿下!”带头的人高声喊道,仅仅就是这一句话,仲宏便明白两件事。
第一,这群人绝不是路过,或者有意打劫驿站,而是奔着他来的。
至于第二点,也是让仲宏最为不解的一点,能认出自己是皇帝的,只有京城中的臣子,或者说,是后宫的嫔妃。
“难道,难道你们是……”仲宏吃了一惊,感到浑身冰凉,他不敢往下想,这才离开京城没有多少路程,便遇上了想要自己性命的人。
在告别了当今圣上之后,仲宏想于离开之时,见华贵人最后一面。可是,最终未能如愿,此时想来,怕是贵人对自己“杀过”她,恨之入骨。
即使是尚书房中落泪,终究不能抹杀掉心中的仇恨。仲宏看着穷凶极恶的仨人,冷笑一声,说道:“今日想要我仲宏的性命,你们拿去便是了,可杀我之前,能否实言相告?”
那老大眉头一蹙,手里拎着刀,上面的血已经干成了黑褐色,让人见了不寒而栗。
“你都死到临头了,知道我们是何人,又有什么关系?”老大说道,拿着刀的手紧了紧,似乎下一刻,就能抡到仲宏的面前,顷刻之间,切断脖颈,斩下人头来。
可是仲宏却并不畏惧,猛地跑到窗口处,用力一撞,将木质的方格栏杆撞到七零八乱,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呵斥道:“莫要再逼我,你们不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来,我便跳下去,就是摔断了腿,也不会跟你们走!”
仨人你看看我,看再看看你,眼神木讷了半天之后,捧腹大笑起来。
“我们确实是要带走你,不过,带走的只是你的人头。”说罢,那老大身子一弓,趁着仲宏愣住的片刻,犹如兔子般,飞身过去,将仲宏扑在了地上,死死的按住胳膊,动弹不得。
曾经万人之上,北梁皇宫中的帝王,今日却遭此侮辱,被野蛮粗鲁之辈,骑跨在了身下,岂会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床榻上的太后被一阵惊扰声吵醒,干裂的嘴唇半开半合,发出嘶哑的声音来:“宏儿,宏儿……”
“你这老不死的东西,想必一定是在寝宫里作威作福惯了,这会落到我们手里,还不要你命。”其中一人说道,从身后取出匕首,直接插在了太后的胸口上。担心她受了如此重创,还留着一口气,便拧动匕首,直接拔了出来。
鲜红且带着温度的血,如柱般喷涌而出,染红了床榻,也染红了太后的身子。
“母后……”仲宏撕心裂肺的喊道,只觉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老大,快些杀了这个狗皇帝,去西北牧领赏吧。”
“是啊,动手吧老大,这里可是北梁的底盘,若有官府的人来,我们就麻烦了。”二人见老大迟迟不肯动手,仍旧一副迟疑的样子,尽力劝道。
看着面色惨白,方才因亲眼目睹太后被杀而昏厥的仲宏,老大举起手里的长刀,口中大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