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一封书信请卞疆
第295章一封书信请卞疆
手握鬼头大刀,刽子手站在寒风中,两眼凝视前方,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他接过身边侍卫递来的一碗酒,痛快的吃进嘴里。轻瞟手中斩杀无数人头的刀,奋力喷了出去。酒在锋利的刀刃上划过,瞬间便滴入泥土之中,不见踪影。好似致远的命运一般,折腾到了人生最后时刻。
午时三刻,这是一天之中阳气最为鼎盛之事,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只见刽子手将砍刀高高的斜着举过头顶,猛地一脸狰狞状,听那刀口切过阵阵袭来的寒风,顷刻之间,人头落地,血溅四方。
一股股殷红的鲜血,好似奔流般泄了出来,慢慢被吸收进大地中……
吕武站在法场不远处,从犯人被押送至此,好似就没有眨过眼睛,制止命运的屠刀砍向脖颈,一命呜呼后,才摇了摇脑袋,闭目片刻,转身离去。
皇城门前,此刻是明月高悬的夜里。吕武带着个蒙住面部的人,偷偷摸摸的向外走去。守城的侍卫见二人前来,刚要举起手中的火把,却听到熟悉的声音,轻咳道:“是我。”
侍卫走上前,定睛一瞧,竟是吕大人,赶紧陪着笑脸说道:“大人您这是要出宫?”因为宵禁之后,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皇宫,胆敢硬闯者,侍卫可于城墙之上,开弓射杀,再行向上禀告,朝廷绝不追究其责。
吕武沉了沉心思,笑道:“本官出宫是有重要之事去办,切莫声张,让宫门闪开一个缝隙,容我过去便是。”
侍卫下意识的向后看去,见那蒙面人好似胆怯,脚下微微移动几步,靠在吕武的身后。
“这……”侍卫有些难为情,若只有吕武一人离开,也就不会多言,此时的情况有点复杂,叫人心生疑惑也是难免。
“哦,他是太后的人,你也不要多问。”吕武声音本就很低,说道此处的时候,又向下压了压嗓子,凑上前去,贴着侍卫的耳朵说道:“太后年老色衰,也有欣赏之人,你可明白本官的意思?”
这话算是奏效,也不知是惊到,还是吓破了胆儿,侍卫赶紧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说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立刻招呼人将皇宫的大门打开,吕武带着身后的人三两步便迅速离开。
回身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皇城,男人摘下遮面的黑布,忧心忡忡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说道:“多谢吕大人救命之恩,致远没齿难忘。”
吕武摇头一笑道:“这话就说得见外了,华贵人和晟睿都算本官的朋友,致远兄若是不嫌弃,以后你我兄弟相称,只是……”说话间,声音略微停顿片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又道:“只是华贵人那边的情况,怕是一时三刻说不清楚,致远兄离开皇宫,暂时不要露面了。”
二人站在宫外言语几句之后,吕武担心自己掉包了致远一事被拆穿,匆匆赶了回去。
就这样,一个死牢中的囚犯,提前被砍头,成了致远的替死鬼。而这犯人的身份,吕武略施小计,用乱坟岗的尸体作为幌子,说是囚犯在狱中病故。
皇上被华贵人一事闹的满心杂乱,自然不会过问致远斩首的事情,待他想要插手之时,人都砍了脑袋,入土为安。
就在安起将军见过圣上之后,那些父子之间的谈话,让仲宏心里稍稍平稳了些。毕竟,华贵人的事沉淀了几日,火气也发了,该责骂的话,也在刑部大牢里,跟她吼过。剩下的,就是冷静的追问事情的本质,到底真相何去何从?
又是熟悉的吱吱声,华贵人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瞟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碗,残羹已馊,散发出难闻的酸臭味儿。几只胆儿大的老鼠贼着鼻子在试探,脚下机灵的很,窜到跟前就是一通猛吃。
大牢的门敞开,皇上用丝帕掩着口鼻,皱了皱眉头,问道:“这等地方从来都是臭气熏天吗?”
守在此处的侍卫听了,连忙跪在地上,吓的哆嗦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上没言语,迈开步子向里走去,直接来到华贵人的牢房前。看着跟前几只吃饱剩饭的老鼠,不屑的说道:“华贵人真不是普通人,温暖如春的紫香轩,还有阴冷潮湿,满是糟污的刑部大牢,样样都能接受,且住得安逸。”
华贵人眨了眨眼,几天的忍饥挨饿之后,已没有太多力气拉高嗓音与皇上搭话。只好笑着看了一眼皇上,抬手轻轻挥了挥,将老鼠赶走。
“皇上今日前来,若是问罪的,那就回去吧,臣妾之冤,并不重要,只求快些画押赴刑场,不于这刑部大牢里遭受罪难。”华贵人笑道,语气冰冷,未有求饶之意,想必是自己弄明白了命运,低头认下便是。
见得这副求死的模样,皇上恨得想要冲进去,狠狠抽上几巴掌。可是转念一想,昨日才与安起将军深谈过,只好忍住了脾气,叹了口气问道:“朕来问你,你果真没有谋反之心,安插于克什国的卞疆,也是当初对付蔺侯爷而为,并无他意?”
与之几日之前的冲动相比,皇上的语气显然是平和的多了,让华贵人感到,此事的皇上,多半是想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其实,就在蔺侯爷与克什国一战之中,以粮草之计谋,骗过侯爷的功劳,多半要归卞疆。也幸好他与灵儿公主配合,才让计划顺利进行。无论怎样说,卞疆的启用,绝无谋反朝廷的意思。
华贵人看着仍有些赌气的皇上,说道:“从进宫到进牢房,我顼华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卞疆如今还在克什国,作为日后对战君王之用,若是皇上信不过臣妾,可书信一封,即可明了所有事宜。”
监牢中的气氛有些凝固,被关在其它牢房中的人,都悬起一颗碰碰作响的心,只等真相大白,华贵人洗脱冤情,紫香轩中所有的人,也自然不会被问责,岂不皆大欢喜。
“那纸笔来!”皇上盯着华贵人的眼睛,大声喊道。
侍卫很快跑了过来,将纸和笔送进华贵人的大牢里。看着白纸之上,飞快的写满了蝇头小楷,皇上微微点头道:“好,将此信秘密送进克什国,交给卞疆。”
说来也是奇怪,各国之间,尤其是邻国,都会有探子打听情报,晟睿被抓,华贵人遭擒,克什国理应早就知晓。
可北梁派出送信的人进了他们的地界,却并为遭到任何阻拦,很快就按照华贵人的方式,见到卞疆。
偌大的府邸,看上去不比当初的蔺侯府小多少。自从卞疆成功打入克什国以后,就备受君王的喜爱。为人聪慧,能够审时度势,关键一点,当初与蔺侯爷一战,可谓帮衬了不少。
这次见到前来送信之人,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
“你且先行回去,跟皇上说明,卞疆把手中的事情交代一下,便会尽快赶回北梁。”卞疆从身上摸出银子,塞到侍卫手里。
“小的这就回去,还请卞疆大人快些回宫,华贵人和顼大将军已经被打入监牢,听说,听说……”侍卫犹豫起来,好似有口难言的样子。
“怎么了?北梁皇宫之中,还有何变故?”卞疆上前一步,两手抓着对方肩膀,皱着眉头问道。
“听说华贵人进宫以前,有个关系极为密切之人,如今已被皇上下令斩首了。”侍卫低声说道,抬头看去,卞疆瞪大了眼睛,身体僵硬的向后接连退了几步,喃喃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虽然卞疆与致远并不相熟,但他心中明白,能得华贵人芳心的男子,绝非寻常人家的公子。想必这位命运不济,连累不说,还遭至砍头,怕是死也不会瞑目。
侍卫离开之后,卞疆关上府邸的大门,一个人躲在房间中,手里握着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
衣服的边角已经破损,看上去好似穷苦人家才会保留的东西。可是,在他的心里,此物贵重,堪比金银。
“娘……”卞疆突然双眼红肿,刷刷的落下眼泪,对着一件破旧的衣服,痛哭流涕起来。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卞公子,君,君王来了。”
听到“君王”二字,卞疆匆忙擦干了眼泪,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身将手中的衣服藏进了柜子里,迈步而出。
“不知君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卞疆走上前去,跪在地上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本王有些话,要单独跟卞疆谈谈。”君王挥了挥手,众人见状,赶紧退了下去,生怕听到他们之间言语,哪怕是一个字。
见四下无人,卞疆方才恭敬的脸上,突然好似换了副面容,拧眉瞪眼看着君王,厉声道:“有本事杀了我。”
君王仰面哈哈大笑道:“杀了你?岂不是太过便宜喽,北梁的侍卫刚刚离开,用不了多少工夫,就会回到皇宫,本王交代你的事情,想清楚没有?”
看着如此险恶的笑容,挂在君王的脸上,卞疆怒火上涌,真相冲上前去,一刀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