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为江山血泪皆抛（二）
第30章为江山血泪皆抛（二）
清晨刚过，柳垚见父亲放飞了一只信鸽。正满心欢喜的站在酒楼的后院中，口中不知言语何事。“爹，是给宫里传信？传些什么内容？”柳垚端着一碗刚刚出锅的糯米粥，递到父亲手边，问道。
“女儿家陪着你娘就好，如今朝廷的天，恐怕要暗淡些时日，相必太后娘娘见了你爹的传信，要举刀杀人喽。”柳老板很自信，接过女儿的粥，转着碗边大口大口喝起来，瞧上去心情不错，自然胃口就好。
春禧宫的如兰接过信鸽，将绑在腿上的竹筒一并交给了太后。
随着卷在筒里的便条打开，上面只几个字，却真的让她暴跳如雷，当即就翻了脸，恼火涌上心头，双手开始颤抖起来。见太后这副样子，如兰冲身后浑身发抖的几个小宫女使了个眼色，赶紧离开。
“太后娘娘，是不是柳老爷说错了话。”如兰问道，毕竟是太后最为信任的贴身丫鬟，问些敏感的事情，不会丢了性命。
见太后大手一挥，冷笑道：“哼，你自己看看吧。”
接过太后手中的便条，上面赫然写道：“偷龙转凤于不知不觉中。”
如兰只读了字面的意思，再联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不难猜到，柳老板指的是什么。她悄悄抬起头，看着太后阴沉的脸，知道这件事不会轻松的过去。
“来人啊。”太后突然厉声喊道，宫门打开，佟侍卫走了进来。
“太后有何吩咐？”侍卫道。
“那日从锦江酒楼带回宫里的太监，你可曾察觉到不妥之处？”太后板着脸，一副逼人的威严，让侍卫有些不太自然。可心里泛起了嘀咕，此问话绝不容易回答。说自己没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那太后便不会事后提起，可说自己察觉一二，却没有禀报。
正瞅的满脸痛苦劲儿，太后怒吼道：“告诉哀家，否则将你满门抄斩。”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都怪奴才一时犹豫，才会被温公公懵逼了双眼，在锦江酒楼的柴房中，确实捆着一个太监，可第二日提人的时候，却发现被掉了包。”佟侍卫几句话，便将实情全部告诉了太后，只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
其实，在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刻，放弃别人，放弃尊严，从而保全自己，是本能，是人性使然。不能怪罪佟侍卫贪生怕死，毕竟与公公的交情，还没有好到两肋插刀，万死不辞的程度。
事情败露，遗憾的是温公公并不知道。当然，佟侍卫的心里不会有一丝的愧疚。相反的，他被太后安排去布防，就在公公的寝宫周围。
第二日三更天，公公要带着楚大夫的侍从进宫，取回当年的遗诏。可临走的时候，楚大夫却将二人拦下。
“公公，此事关乎我北梁江山稳固，且当日之事，知晓的人不多，您不可冒险前去，太后放过了柳垚，相信那老奸巨猾的柳老板不会察觉不出换人的事，最让我担心的，恐怕已经败露。”楚大夫说道。
“那该如何，才能将遗诏从宫里取出？”公公焦急的问道，眼看着三更天过去，没多少时间便会天亮。那时候，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差错，就会满盘皆输，成了太后娘娘的刀下鬼。
“大人，不然由我一人进宫，潜入公公的寝宫，将遗诏拿回来。”侍从果断的说道，毫无畏惧即将临头的危难。
楚大夫不语，低头捻着胡子，皱起了眉头。
“大人，不然就让我那干儿子随侍从一起去，若真的出事，还有个照应。”公公说道。
楚大夫深深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他指着侍从，心中似乎还有些忌惮，又嘱咐道：“无论如何，保证安全，宁可失去遗诏，也不好冒险将自己置身在无法逃脱的圈套里，否则，死的不会是一个人。”
就这样，夜半三更天，乌云压顶，没有一丝月光能透过云层。整个皇宫里黑漆漆的，就像山间的林子，静悄悄。风掠过城墙，带来几许凉意。
“你带路去公公的寝宫，我进去将榻下的遗诏取出。”侍从在小卓子耳边低语，算是安排计划。
“您放心，到了门口，小的管放哨。”小卓子很自信的说道，虽然声音小，话语间听不出一点畏惧。
今晚有些怪异，连看守城门的侍卫，都没察觉溜进去两个大活人。平时有走泔水的车，还有给御膳房送食材的，进进出出，偶尔也有松懈的时候。
侍从挑眉看了小卓子一眼，好似对面前的情况并没察觉到异常。
“走，我们动作快些，夜长梦多，会坏了大人的事。”侍从说道，跟着一手抓起小卓子的胳膊，只听嗖的一声，如同水上漂的轻功，还真的吓了他一跳。
“我的天啊，平时走到这里，还不得半柱香的工夫，如今眨眼的时间，大人真是好身手。”小卓子眯起眼睛来，笑嘻嘻的说道。
可侍从没那些闲工夫跟他扯，大人吩咐的事，就算是死，也得赶紧完成。
两人潜入寝宫，小卓子只待在了门口，四处张望。看表情，有些紧张，两手不停的相互搓弄，盼着屋里的侍从快些得手，便离开宫中。
钻入榻下的侍从，没有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一处暗格。他用手敲了敲，发现是空的。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寒铁匕首，轻轻一翘，机关瞬间打开。
“得手了。”侍从拿起遗诏，笑着自语道。
可就在这成功后的一瞬间，没等两人离开，火光冲天，不知什么时候，从四面八方涌来百人有余。个个手里拿着长刀，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能张嘴吃人。
“不好，快逃！”侍从机灵，这样的场面见过不少。
人群中听得一人大喊：“休想离去，给我拿活得！”下令的这位，正是佟侍卫。他恶狠狠的瞪着小卓子，面上露出邪恶的笑容，道：“好你个死太监，那日第一次去到锦江酒楼的柴房，分明就是你，被温公公调换，能活到现在，算你造化大。”
说完，抡起手里的长刀，奔着小卓子肩膀砍了过来。另一边，侍从被包围在圈子里，乱刀砍过来，犹如暴雨一般，密而难以招架。
很快，手中的遗诏被打掉，人群开始以压倒性的气势，继续攻击侍从。
“快，快将地上掉落之物拾起！”佟侍卫见状，赶紧大声喊道。
也幸亏了此话，众人猛地愣住，接着齐刷刷的弯腰在地上找东西。见机会来了，侍从腾空而起，踩在这群人的背上，几个跟头翻到了小卓子跟前，拉住他的胳膊就要逃走。
没想到，佟侍卫出手极为残忍。他怒目而视，手中长刀瞬间划破天空，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听得惨叫声，侍从愣住。
刀劈过小卓子的肩头，把整条胳膊切了下来。侍从见过砍杀，见过亡命，却从没经历过拿着别人一条胳膊的事情。
这一时刻，小卓子两眼一翻，口中不知为何喷出血来，随着疼痛带来的嚎啕声，生硬的倒向后方，昏厥过去。
拾起遗诏后，所有人奔着侍从而来。见状不妙，恐怕救走小卓子是不太可能。至于遗诏，在谁的手中，已经无法瞧的清楚。
面对失败，侍从只好忍着身上十几处刀伤，用尽最后一口力气，仓惶逃走。
“大人，是否要追上去？”一人问道。
佟侍卫摇了摇头，眯起眼睛来，笑道：“莫追，让此人回去报信，等着太后收拾那帮朝廷的余孽，哈哈……”
带着伤，侍从摇晃着回到楚府。他在临街的地方停下脚步，仔细且反复确认，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尾随自己，才轻轻敲响了府中的后门。
见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侍从回来，楚大夫惊讶的瞪起眼睛，半天才说出话来：“这，这是中了他人的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