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偷回城秘见顼华

第31章偷回城秘见顼华很快，小卓子的死讯，真真切切传到了温公公的耳朵里。楚大夫的侍从浑身是伤，跌跌撞撞逃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结果。只是，公公不愿面对罢了。

如今，太后算彻底识破了他，想要回去，别说是自己的寝宫，就算城门，都等同于上天入地。

平日里看着温公公满目狡诈，险恶至极。如今失去干儿子，没了亲人，即便是大恶之人，也有悲悯流泪的时候。楚大夫不会劝人想开，只是叹气运程不计，如此好的时机，却被太后那只老狐狸破坏。

目前的情形来看，整件事变的特别被动。小卓子死了，公公身份暴露，更为令人担心的是，当年传位遗诏遭抢走，太后定会将其毁掉。想到这一刻，楚大夫心急如同燎原之火在灼烧。

“大人，都怪奴才无能，让小卓子断送了性命，还没能保护好遗诏。”已是满身刀伤的侍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泣声连连的跪在大人身边。

“快些起来，将身上的伤养好，我们从长计议。”楚大夫感到两眼发酸，转身拍了拍公公的肩膀，安慰道：“公公，你有个好儿子，我相信他的死，是有意义的，不会就这样白白的葬送了自己。”

公公听闻，已经快没有感知神经了，哭红的双眼盯着大人，两拳紧攥，吼道：“老妖婆，我要你死上一百回，给小卓子报仇……”

本以为伤心后，公公能够将整件事想明白。待日后重新振作起来，再行合适的计策，一举拿下太后，推翻这个傀儡政权在宫里的把持。

可楚大夫想错了，自己一生无儿无女，不曾懂得作为父母，失去儿女是一种怎样的痛苦遭遇。虽然，小卓子只不过是公公的养子，但是，这样厚重的养育之恩，已是浓情到骨血里面去，无法剥离开来。

一大早，伤势还未好转的侍从，发现府中少了一匹马。他找到管家，才知道温公公已离开多时。

“哎，温公公恐怕凶多吉少，这不是将自己至于死地吗！”侍从有些懊悔，若是多在大人面前叨唠几句，多些人手看住公公，也不会闹的这副情形。

为时已晚，当楚大夫得知此消息后，拳头直接砸在桌子上，厉声道：“愚蠢，愚蠢啊！”

宫里，高高在上的太后，已经把遗诏收进囊中。布下百余名侍卫，各个都是精兵强将，等着温公公“回家”。

起初，公公在过城门之前，便换好了便装，乍一瞅上去，不过像个砍柴的农夫。

整个京城里贴满了温公公的画像，就连赌场和风尘场所都没能放过。太后誓死要将其抓进大牢，绝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公公压低了破烂草帽的帽檐，挑着柴火，低头往城里走。

“等等，那老头，说你呢。”看守城门的一个小侍卫走了过来，单手从腰间的剑鞘里，嗖的一声拔出兵刃，在公公面前一横，厉声道。

“大人，老夫就是个打柴的，家中养着病入膏肓的小儿，这些柴还等着换钱，抓药就命，您行行好，快些放我过去吧。”公公说完，轻轻咳嗽两声，装出一副可怜样。那侍卫拧着眉，瞪着眼，上下打量，手中横着的刀，明晃晃让人胆寒，却没有一丝放下的意思。

“瞧着你也不像个坏人，赶紧滚吧。”侍卫一昂脖子，放下手中的刀，让其进了城。

刚一走进城里，温公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身上背着的柴火扔掉，急急匆匆奔着皇宫而去。

他心里清楚，自己跟太后之间的这场深仇大恨，绝不会惊动宫里的文武大臣，甚至是皇宫侍卫。所以，宫里依旧太平，没人敢在大白天，光明正大的阻挠自己。

果然让公公猜的透彻，他回到皇宫里的时候，人人见了面，都会笑脸相迎，跟平常时日般，殷切的打招呼。

公公心里稍稍安稳些，起码不会突然窜出人来，将自己擒获，然后扔到太后那里，即刻砍头。

去春禧宫的路上，要经过一个皇城里的园林靶场。这里是供皇子和公主游玩、射箭的地方。公公正警惕的竖起耳朵，小心翼翼的快步行走中。突然，瞧见靶场旁的宫殿上方，倒挂着一个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靠近，当尸体映入眼帘的时候，公公的胸口中猛地一震，如炸裂般疼痛。

“儿，儿啊，儿啊……”公公已经没有法子控制自己的情绪，两腿打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角渗出血来。对着高高悬挂在上面的尸体，不停哭嚎，不停磕头。

待哭得已经没了力气，公公踉跄着走到园林里，倚靠着大树。前面就是春禧宫，只要冲进去，拿出藏在长靴中的匕首，便可奋力捅向太后，给小卓子报仇。

也许是看到了儿子的尸体，刺激着公公有些清醒过来。他看着四周，安静的有些出奇。即便这里只允许皇子和公主前来游玩，也不会连个人影都不见。

公公抬腿向前迈了几步，还是觉得换个地方更为稳妥。当年的事，最应该知晓的就是婉娘娘。

只可惜，婉娘娘早就陪着九皇子，去皇家陵园给先帝守灵三年。若是篡改遗诏的事，不能够真相大白于天下，不能够让真正的九皇子继位，登上九五之尊的皇位，真是死不瞑目。

就算自己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楚大夫讲的清楚，可在公公心里，仍感觉不妥。为官者，楚大夫算得上清廉一身，绝无贪念。可这件事大过了天，若稍稍有所顾虑，便成了葬于厚土下，永远封存的秘密。

想到这里，公公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顼家那两个精明的姐妹，何不把此事说与她们听。倘若九皇子造化大，有那坐龙椅的命运，便会从顼华和顼彩的口中得知真相。如何搬倒老妖婆，就要各凭本事了。

留给公公的时间，恐怕并不会太多。太后在宫里设下埋伏，如果等不来鱼儿上钩，就会倾其所有侍卫出动，将皇城内外翻个底儿朝天。挖地三尺，也会把他逮到。

紫香轩外，传来轻轻的抠门声。宫女赶忙跑出去，开了门。

“见过温公公。”宫女礼数周详，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可绝对怠慢不起。

“两位小主可在寝宫之中？”公公语气平和，尽量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来。

“回公公的话，小主确在宫里。”宫女说完，引荐公公往里走，奉茶后，转身去了内寝。

得知稀客亲自登门，这可让两位小主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巫蛊事件，险些被那阉人陷害，丢掉性命，毁了顼家上下几十口子。现在却不声不响的来到紫香轩，不知又要搞出何等恶俗的把戏，或愚弄，或陷害。

“妹妹且休息，我出去便是。”顼华谨慎的说道，留着顼彩一个人待在内寝。

穿着打扮一番，顼华稳住情绪，尽量不去想之前那些乌七八糟的事，省的一会怒火上了心头，再对着阉人骂上几句，岂不间接得罪了太后。那样的话，自己与妹妹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顼华向外走去，眯起眼睛便瞄到了公公。虽然桌上摆着茶碗，却不见他端起放在嘴边饮下。两手紧紧攥在一起，眼睛四处张望，像是在等人，特别焦急的那种模样。

“这阉人果真有什么事？”顼华一边心里盘算着，一边换上副笑脸，迈着步，轻盈的来到公公身边，娇滴滴道：“哎呦，温公公何时这般空闲，能到小女的紫香轩饮上一杯茶，可算蓬荜生辉。”

听见有人说话，公公先是愣住，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回身一瞧，可不正是顼家的长女，顼华走了过来嘛。

如果是以前，平常时日二人碰见，公公定是挺直腰板，瞪着一双审视人的眼睛，绝不搭话。只等行过礼，才慢吞吞的从嘴里挤出一个字：“嗯。”还是那种阴阳怪气的动静，之后就扬长而去。何等威风，何等的目中无人。

可看着眼前的顼华，他竟起身跪在地上。这异与平日的举动，惊得顼华连连向后退了几步，不明其意。

“公公，您，您这是作甚？”顼华瞪大了眼睛，目光藏着提防，实在是被这阉人害过，屁股上挨了五十大板，那种疼进骨头缝里的难忍，至今记忆犹新。

“小主，不管曾经咱家跟你有过何等程度的怨恨，今天一笔勾销。”言至此，公公抹了把眼泪，悲泣声传入顼华的耳朵里。

“公公还请快快起身，有何难处，偏偏就得跪在紫香轩与小女倾诉吗？”顼华使了个眼色，让宫女上前扶起了温公公。

篡改遗诏的前前后后，还有小卓子的凄惨命运，温公公全部告诉给了顼华。这些事对于太后来讲，知道的人，都得去阎王殿里当小鬼。他只求顼华将真实遗诏所传之人的事情，想尽办法传给还在陵园守灵的九皇子和婉娘娘。

听了如此惊天动地的消息，顼华只默默点了点头，这让温公公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