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再赴巫山(限) - 松风楼遗事 - -阮白卿-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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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再赴巫山(限)

他们是第一次没有在宫里行事,景承难免比往常放纵,事毕嘉安拿帕子垫在腿间,躺平了让下面的东西流出来,才知道里头伤着了。当着景承做这样的事,现在已经非常惯了。衣裳还在肘弯里挂着,肩膀和胸口染着潮红,先前被吻过的地方一小块一小块地泛起乌紫的血痕,景承探过来摸那些痕迹,故意地凑到他脸上盯住他。

嘉安把身上擦干净,犹豫一下,忽然去拉景承的手,嘴唇贴住掌心,而后沿着指缝慢慢地向上,伸出了湿润的舌尖。

“朕知道你们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景承抽回手,“没人叫你这样做。”

嘉安扭开脸,表情僵硬,“倒也不必说得这么明白。”

他瞪着眼睛看那房梁上影影绰绰跳动的影子,迷惘迟钝,是衰老的自己。现在是他还年轻。老了呢?他害怕时间,总有一天他得变成一个色衰且浑沌的废人,成年累月躺在床上,睡在自己的排泄物里,周身散发出腥臊气。景承等不到那时候就会厌了他,也许更早些,再过三四年?一两年?然后教他自己一个人往充斥着嘲讽和冷眼的死路上走过去――总会老的,躲不过。

景承恍然一笑,“噢,朕知道了,不该叫你喝那碗甜水。”他揽过嘉安,教他躺在自己怀里,扣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揉搓。嘉安摸了摸他汗津津的胸膛,“现在这样,谁见了不要骂一声奸宦误国呢。”

景承嘁地哼了一声道:“朕不过临幸一个奴才,他们也有那么多话讲。”

嘉安身子一僵,没有作声。

景承喊人要茶水。他们带的两个小内侍一直守在门口,其实什么都听得到,这样的事是不需要避着奴才们的。但嘉安仍敏捷地跳下床,抓起衣裳躲到屋角去穿上。景承饮了半盏茶,忽然睃了他一眼笑道:“喉咙都叫哑了,不来喝一口么?”

嘉安看了看那个奉茶的小内侍,瞪了景承一眼,走来把剩茶接在手里一气喝尽。景承皱起眉心道:“慢点,那水滚热的。”

“奴才从昨日水米不曾打牙,这会儿实在是撑不住。”

“为什么?”

“唔……饿两天身上干净,”嘉安难堪地笑,“规矩是这样的。”

“朕怎么不知道这种规矩?”

他十分清楚在这种时候如何应答才能叫主子怜悯,于是垂头一笑,没有说话。景承倚在床头向他伸手,要他到他身边去。嘉安回身把茶碗交给小内侍,退了两步,撩起袍角跪在地上。

“奴才叩谢皇上大恩。”

景承“哼”一声笑了,“谢朕什么?”

“谢皇上惦念。”嘉安伏低了身子轻声说。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把一辈子没羞没臊的事都干尽了。

因为景承吩咐要酒菜,两个小内侍平日难得在御前露脸,有这样的机会自然十分殷勤。一路跑着去渡口边酒楼,可巧店里要打烊,只有几碗卖剩的冷菜,决计不敢拿回来,只好现央着厨子重新烧新的。厨子先不乐意,骂骂咧咧,架不住老板要赚这笔横财,到底凑了七八样,满满地装在一只黑漆木的方提篮里。一个小太监抢在头里两手抱着,另一个不得上手,跟在后面咚咚地跑上楼梯,气咻咻的,隔门听起来像两只追赶着的大狗。

景承不用消夜,温一壶酒在那里慢慢啜着看嘉安吃东西,长衫没系衣带,像大氅似的披在肩上,给嘉安也添了酒,“你还记得朕怎么碰见你的?那天你醉得简直无法无天。”

“都是皇上宽仁――后来可再不敢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存心利用我,都给你记着呢――”景承笑嘻嘻的,“头一回你就缠得人不像话,一定要朕带你出寿光殿。”

嘉安倏地脸红了,小声反驳说没有。

“今年夏天泡酒了没有?杨梅挺好。”

“月头上泡下了,这几天才出的色。去年还有一坛没喝呢,只好随便送人。”

“谁叫你那样急着跑。”

于是都记起那个大雪的夜里。在寝宫门口跪了那么久,总有一个时辰?一遍遍地哀求,退让,可景承到最后也没见他,那索性这辈子都不要见了。

他们头一次在一起追忆那些事,以前总是过掉就过掉了,虽然每天对着,却没什么好好说话的机会,景承要关心的太多,犯不着自讨没趣。嘉安从不问他前朝的事,一个字都没兴趣知道,景承周围有一圈他看不懂的高墙,总隔着一层,令他没办法真走到他身边去。如果没有顾延之教他读书识字,他永远是个乡下的野孩子,景承会连话都懒怠和他说。这一刻他们终于在共同的天地里了,是皇上纡尊降贵来了他的世界。

“能不能不回去?”借着酒意他说。

“你是在求朕放你出宫吗?”

嘉安摇摇头。就算再怎么醉,他也不敢开口说想要神佛留在他凡间的地界上,况且不可能。

“朕大行之日就放你走罢。”

“您可以叫奴才殉葬的。”嘉安想都没想就答他,说完自己也惊异,他压根没想过那么远的事。

“你又喝多了,”景承把酒盅从他手里抠出来,“不情愿的事说它干什么。”

“平白无故怎么说到这里――算命的信口开河,皇上居然信他?”

“还别说,他们真有几分准……也许是空穴来风,说不定人家就是有法子通过去知未来。”

景承也很乐于相信那种桥段,诸如市井巷弄里的叫花子其实是隐在人世的神佛。和他那些生下来就注定要坐皇位的祖辈一样。景承把壶里最后一点酒喝掉,嘉安瞪了他一会儿,突然赌气似的起身走到窗前。他脚底下有些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似乎远远地“哗啦”一声,立刻就铺天盖地。院子里没有灯,沉重的水线无止尽地奔向这黢黑的匣子,热热闹闹地在泥地里消失了,仿佛从没来过。他还要探到窗外去闻闻那久违的湿润的泥土味道,景承一把拽住了他。他回身踉跄着扑在景承手臂里,仰脸笑道:“做什么?喔――怕我寻死。”

在景承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不服已经敲定的命运,就索性去死一回,把希望寄托在来生――他还不至于。如果他是那样,早在很多年前他就死了,不会等到现在。更何况今天是他恋情的开端。在景承眼里,自己当然一直是属于他的人,但在嘉安而言,他们是从今天,从这一刻,才算真的开始。因着这不可对外人道的私情,他整个人充斥着酸涩的快乐。

仗着醉酒,他眼饧耳热地往景承身上挂,没骨头似的贴着他,扒他的衣裳,仰着脸吻他的脖颈,低声地,一遍一遍地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景承回应似的抱住他。今天他肯容许这个奴才放肆,没规矩,抬高自己的位置,在他也算是种情趣。他们都知道,回宫之后还是原来那样。

“以后不准你晚上喝酒,量没多少,倒是会浪。”

“白天也不能喝,晚上也不能喝,那什么时候喝?”

景承摇摇头微笑。两个小太监早识相躲出去了。嘉安自己动手把下头脱得一丝不挂,伏在桌案上小声问景承再要他一次。他醉得忘乎所以,放浪地扭动着,背过手难耐地在景承腿间摸找,要那东西离他近点,再近点,顶着他,刺进他,像在云雾里踉跄,带他去欲望的顶峰。雨水前赴后继地淋进窗台,逼迫他们眯着眼缝,皱着眉,露出艰难严肃的神情,仿佛在洪流中挣扎着左摇右摆。在隆隆的雷声里,景承沉默地开垦他,让那处被刺捅得红肿的肉穴重新紧裹他的阳具,满含他温热的精液,嘉安苍白发青的身体现在被酒意和情欲染得绯红,雨水和汗水混杂着从鬓边流下去。他们从没经过这样狼狈的欢好,却有种不顾一切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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