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抵死缠绵(限)
景承在透着鹅黄色光晕的绸帐下认真看过来。在月白帐子的映衬下,嘉安的身体看不出血色,有些发青。两三道旧伤在手臂上,膝盖也有,隐隐凸起来,疤痕发白。他实在是坚韧,像一切出身穷苦的男孩一样结实,经得起折磨,不然不会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苦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多事他都忘了,譬如河堤上那荒草比稻穗茁壮的贫瘠田野,夜里饿,从胃里一路烧到喉咙口,倘若过年时肯花十个铜板,就可以从城里的饭庄买一桶还算像样的泔水,但并不是常常能有这种好东西吃。又譬如老太监们动辄扬起来的巴掌和鞋底子,一两个时辰地跪着,碎瓷瓦在血肉的喂哺下长到骨头里,烂了,又好了,各式口音的方言从爹娘一路骂到祖宗。但他受不了景承这样赤裸地凝视他下身那片伤疤,指腹摩挲着那处被割伐得一无所有的地方,光秃,寸草不生,可以一眼就看见丑陋畸形的骨头,微微塌陷下去,留着仅能维持排泄的孔洞。
景承低声说:“可怜了。”
只是这样几个字,嘉安的面色一霎变得苍白,嘴唇剧烈地震颤起来。他伸手推开了景承。景承压住他,揽着他的腰,“可是不这么着,咱们也没机会遇上。”
总是这样,他不千疮百孔就得不着皇上的垂怜。景承看待他永远是俯就的。他常痛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卑微,想说一声喜欢都不被允许,可皇上给出的温存,哪怕只有一点儿,都是巨大的诱惑。那是对下位者的捕猎。皇上不需要花心思做什么努力,几个字的书简就足够捉住他了。即便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也还是无法抗拒这种温存。还欲待说什么,景承用亲吻打断了他,挟着他翻身坐到自己小腹上去。嘉安吃了一惊,挣开手笑道:“今天是怎么了,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有谁说只能那样了?”景承反问他。
但其实是有。太监侍寝有诸多规矩,头一条就是得跪下,撅高了屁股,自己掰开臀缝,请主子从后头使用。嘉安没再吭声,慢吞吞地扶着景承的性器抵住了自己。景承并不动作,反倒是一种无声的催促,嘉安咬紧牙关,腰一沉,硬生生将那东西一气没进自己身体里,喉间竟一声也叫喊不出,只觉得浑身每个毛孔一霎间都渗出冷汗来。景承的手掌从他的腰臀一路往下,摸索着他们相连的地方,狭小的穴口被撑得几欲裂开,哆哆嗦嗦地吞纳着硬挺的性器。
嘉安把自己钉在那根东西上起伏,口中发出猫一样尖细的呻吟,景承突然拉住他的手,让他也往下面摸,嘉安惊惧地叫喊起来。指尖所触之处给他画了一场栩栩如生的活春宫,是随着阳具的抽插,被不断带出又顶回的嫩肉,那本不该用来交媾的孔洞,在性器的反复H弄下变得湿滑泥泞,翕动着绞住男人的性器不肯松开。
“看看你自己,不过半年没伺候过朕,就浪成这样。”
“……不是的,没有……嗯……”
那话实在叫人太难为情,嘉安索性抬手把整张脸都捂住了。他不想让景承看见他沉湎欢愉的情态。掌心里的颧骨发烫,他从指缝里看见景承微微仰着头,眯着眼缝,露出十分惬意的神气,胸膛上沿着肌肉的线条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他大胆地把手指张开一些,俯身靠得更近了点,景承突然抬手拈着他的胸口一掐,促狭地笑出声来,原来景承正在那里看着他呢。
嘉安“嗯”一声扭身想躲,却被按住脊背伏下身去,把乳尖送进了景承嘴里。那粒小巧的乳尖一被柔软暖和的唇舌包裹住,他便忍不住颤抖着喘个不停,景承对着那可怜的东西又吮又舔,令它像颗樱桃似的红润肿胀起来。嘉安带着哭腔低声道:“奴才不是女人……”
“没拿你当女人,”景承终于饶过了他的乳尖,气喘吁吁,“我的嘉安是个有脾气的――”他不往下说了。固然不是女人,可他也说不出是男人。那是什么?他一时竟然失语,幸而这句话断在这里也能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景承张了口去挑逗嘉安另一侧的乳尖,直舐得他连连呻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无力追问他那句话的后半截。
嘉安扑在那具汗津津的身体上放浪地扭动,脸埋在景承的耳鬓边,一只手肘揿在枕侧,一只手便试探地抚摸景承的肩膀,掌心里是潮的,景承散发着健壮的野兽似的气息。他偷偷地亲吻景承的耳垂,快乐得想要尖叫出来。原来一副残缺不全的身体也能在床笫间得到一点满足――他已经爬过宫墙的樊篱,触摸到了自由,哪怕只是一种从不被允许的、僭越犯上的性事的姿势。那一团滚烫的月亮躺卧在他怀里,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男人。
他还耽溺在那汗湿的胸膛上,景承忽然撑着手肘坐起来,连带着嘉安也直起腰背,下面被刺入得更深了。
“啊……”嘉安仰起脖颈叫出来。
“转过去。”景承笑着,带着命令的口气撺掇他。
嘉安艰难地掉转身体,把微耸的肩胛骨和修长的脊线留给他,背上有一点驼。硕大的阳具随着转身的动作划过他的肠壁,能感觉到景承在挑逗他的深处,它在甬道中细微地跳动,像一枚有攻击性的小心脏被塞进他身体里。
“皇上……”嘉安喃喃地唤他,却没有再表露任何企求。仿佛透过半裸的后背看穿了他似的,两条手臂伸过来搂紧了他。嘉安仰起脸发出一声餍足的喟叹,如释重负似的向后依偎过去。能这样被抱着的机会实在不多,所以必须尽力让身体记住被拥抱是什么样的感觉。
“嘉安……嘉安……”景承贴在他耳边一声叠一声地叫他的名字,缠绵地顺着耳侧吻他,“原来朕这样喜欢你,以前为什么没发现,嗯?”
湿热的舌尖从耳骨开始,一圈一圈,每次都更深入一点,黏腻的水声带着景承的气味钻进身体,嘉安陡然抽搐起来,脚趾尖一瞬间蜷缩在一起。
“……嗯……再……再说一次……”
“喜欢这样吗?”
酥痒的鼻息撩着他的心脏,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了。
“喜欢!喜欢!”他忙不迭地点头,避去“你我”这类能够使之成为完整句子的指代。上回是什么时候得到过这样的对待呢?已经想不起来了,太久了,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身上还有这么一处地方能够感觉到欢愉。倘若一个太监也配有欲求这玩意儿,大概就是耳窝里那点让他说不出话只能尖叫的快感。可景承不做,他也不敢要,于是渐渐真的忘了。
“抱着我……”尽管景承已经抱着他了,不够,永远不够。在醉酒般的眩晕里,他仿佛陷入了泥泞的黑暗,只有一处模糊不清的光亮,忽远忽近,却总也摸不到边,“……再深……嗯……你,抱着我,抱着我……说你也有那么一点……想过我……行吗?”
“朕一直在想你。”景承柔声说,“你回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嘉安说不出话,只是闭上眼睛点头,他深知这已经是皇上能赐给他的最大限度的退让。他伸手向后勾住景承的脖颈,侧过脸去大胆地向他索吻。终于尘埃落定了,好像江上漂泊的一叶扁舟,经过无数惊涛骇浪,现在终于泊到了岸。景承在他唇上吮了好一会才离开,一路顺下去吮咬他的肩头和脖颈,他猜自己脊背上一定星星点点地都淤红了。
“有这一句,奴才立刻死在这里也是甘愿的。”
景承笑着问:“唔,你这样喜欢朕吗?”
嘉安阖着眼,先不愿吭声,身下立刻催促般地顶弄起来。“说吧,现在让你说了。”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剖白过很多次,包括说出口的,没说过的,还有弯弯绕绕暗示景承的,实在不必现在又调戏似的要听他表忠心。但这样一句床笫间的情话,似乎又应该听多少次都不腻。嘉安断断续续地道:“记得……小时候……”
其实景承并没道理记得,但这样两个不成句的词已经足以表达他的意思。景承默不作声。嘉安猜他也许想起他们最开始那回,早就讲过的,可得到的只是一连串的训斥。
“为什么?你怎么会一点都不怨朕呢?”
并不是不怨。他有许多咬牙切齿的时候。偷偷仰慕一个人在最初是快乐的,一旦把对方也拉进来,就免不了患得患失,生出许多龃龉,最后留下的怨恨比快乐还要多。也想过一拍两散算了,毕竟那是皇上,他很清楚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就像飞蛾扑火似的,只要还剩一分的爱,他就可以把自己整个地献出去,在景承面前他永远情难自禁。嘉安不答言,赌气似的抬高了腰臀,狠狠坐下去,让那东西完完整整地刺穿他、属于他。他一切男性的器官全部被割掉了,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抽插中得到什么快感,可越这样他越要主动,以证明自己还有掌控和选择的余地,不是一个仅供泄欲的出口,哪怕景承一度的确就是这样看他的。
“这样浪!”景承低声咕哝了一句,掐住他的腰用力地撞。嘉安像被他捏在手掌里,身体摇晃着往前扑,又被扣住腰拖回来。月白色床帐一颤一颤地摇动,像溪流上粼粼的微波,看久了令人失神,喉咙哑了,仍挡不住冲口而出的呻吟,混杂着疼痛和欢愉。但他突然感到小腹深处隐隐地泛起一阵酸痒。他用力挣扎着要从那双手臂里逃开,景承偏不准他躲,一只手拨弄他的乳尖,另一只手探下去,覆在他腿间来回揉搓。嘉安惊惶地叫起来。
“别……别碰!”
“摸一下,你自己这么弄过没有?一定没有。”景承柔声细语地哄他,“让朕好好教给你,那儿舒服得紧,比后头还舒服。”
景承执着地用指尖逗弄那小洞,执着地要从那里勾出些嘉安从没尝过的快感。嘉安发起急就抓他的手,“皇上,皇上……”不敢真拽开,只能一叠声地求着他唤他,可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景承彻底禁锢了他。往前就会把那脏污的地方送到景承手里,往后则是被性器顶得更深,况且他根本不能要求景承放开,他还记着,今天再怎么放肆还是侍寝,得听凭皇上支配才行。
稍一犹豫已经晚了,腿间一湿,嘉安从喉咙口挤出一声悲戚的哀鸣。
他绝望地昂起头颅,双腿在汩汩热流中打着哆嗦。他只恨没有一把斧头来将他拦腰斩断了,好让自己跟那狼藉污秽的下身彻底断裂开来。不用看他也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泼洒出来的尿水,不是一注而是一片,落下去绵软无力,和很多太监一样,他那一刀剜得太深了。
嘉安飞快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连滚带爬地瑟缩到床榻角落,羞耻得耳根通红。他盯着被褥上那团水渍,几乎立刻就要窒息了。
“这是什么?”
景承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气。他故意地把手递到嘉安眼前,笑道:“朕弄得你这样舒服吗?”
他的尿水喷了景承一手,顺着景承的指尖滴下来,湿答答地在指缝间淌着。
“奴才万死……”他终于回过神了,跪爬着扑过去给景承磕头,“求您息怒!奴才可以用嘴……”
他立刻就要哭了。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嫌恶自己是个残废,偏偏还是在这样温存的私会里。景承是说了喜欢他没错,可他为什么没有想过,一个连排泄都控制不住的阉人,究竟有哪里值得喜欢呢……所以景承喜欢他什么?
嘉安的眼角红起来,他想皇上也许要叫人了。会有陌生的内侍闯进这方世界,把他就这么赤裸着从床上拖下去,带离皇上的视线,任由他哀求也好下跪也好,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皇上……容奴才用嘴……”他从不知道自己说得出这样淫荡的话,声音委屈地颤抖着。
但景承只是惊讶地笑着,“原来可以这样舒服的么?”
未及他反应,整个人已经被按着翻了个身,景承的面孔压下来,一双被情欲冲得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