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 天性 - 顽山六子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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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隋月安走了,走得彻底,彻底在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儿,也谁都不再联系。

隋风逸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隐藏去处的情况下说动父母的,却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内心在一瞬间崩塌,空洞的内里只剩浮尘,绑在他身上绳子被割断,他独自跌入深海,下沉触底,在无边死水中不见一丝光。

他不敢回家,整晚整晚地失眠,日日头痛欲裂,无力的失重感时刻侵蚀,让他变成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种种模样顾忱莘都看在眼里,他问过李沛夏,但那人也对隋月安的去处一无所知。

在顾忱莘看来,隋风逸的状态太过奇怪。他们相识十几年,隋风逸的挫折失意他都见过,有的也会难住他伤到他,但隋风逸从不在意,他性格里就没有矫情那份组成,他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永远能自己站起来,之后还会跑得更快,可这次,他好像站都不想站起来了。

隋风逸似乎不仅仅是和弟弟失去了联系,他失去得仿佛是宇宙的秩序,世界的支撑以及目光的方向。亲人不足以来概括他心中的隋月安,他的离开,粗暴地分割了隋风逸的灵魂,残存的灵魂脆弱痛苦,终日无声悲鸣,时而望向自己的裂口,难过到只能茫然。

顾忱莘想不出他如此异常的原因,只能归咎于隋月安太特别。其实他脑中还曾短暂地蹦出一个念头,但很快被他自己摁灭,他不想把两兄弟想得太疯狂。

隋月安离开后半个月,隋风逸独自找去了南城。他知道隋月安一定不会回到这里,也知道自己来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但他控制不住,他越来越奇怪,越来越暴躁,一切遵循本能,本能却已失常。

他进入小镇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问着沈平丽的名字找到旧屋,天色已经全暗了。年久失修的老屋藏在几棵枯树后,房顶塌陷大半,死气沉沉让人望而却步。

隋风逸的到来惊扰了占了墙角的流浪汉,没有照明,屋内比外面黑得多,他找不到一丝隋月安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在门口枯树下默默靠了一会儿,准备出镇。

找到下车的地点,等了近一小时也不见有大巴来,问过,才知道他坐的那班是出入镇子的唯一一班车,想出去只能等明天。他不想继续在这个镇子停留,顺着大路,走出了镇子。

离镇子二三十公里外,有县汽车站。他走了快两个小时,突然天降暴雨,光秃秃的路上连过膝的草丛都没有,只几百米开外一座看不出用途的小砖房,屋檐不过二十厘米宽。

躲到屋檐下,他开始看着密集的雨幕长时间的发呆。无人经过的路途连路灯都鲜少,昏暗的天空和夜色连成一片,入目所及皆是萧瑟,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这样了。

他浑身湿透,纵使是近七月的天气也潮得人难受。

余光中,远处缓慢晃动着一个身影,驼着背,被冰冷的大雨淋着,不躲也不避。几分钟后,那人走到砖房跟前,也不看隋风逸,湿透的衣衫勾勒着他似是骨架的身型,走动起来更随时会折断似的,站定在隋风逸身边不动了。

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在屋檐下无声站了又近一个小时,雨才渐渐停了下来。男人一直望着远方的夜,然后吸了吸鼻子,发出到来后的第一声声响,他从兜里掏出刀甩开,冲向隋风逸。

“钱。”男人的眼中没有一丝生气,松弛的眼中透出神经质的狠戾,“我要钱。”

隋风逸望着刀尖,脱下包,“我身上没钱,一分也没有。”

感觉不到他的恐惧慌乱男人有些诧异,抢过背包三两下倒空,用脚翻查一遍没有值钱的,将刀抵上隋风逸的脖子,“身上!口袋里!翻开给我看!”

隋风逸却不再动,他感觉着冷利的金属压在自己动脉上,忽然一阵释然,他想,他或许可以死在这儿,只要死了,痛苦可以结束,永无止境的绝望会消失,他会轻松很多。

“……你找死!”男人见他不动,自己翻找起来,翻过两个裤兜,从后兜摸出手机来,刚要把手机往自己身上装,隋风逸却突然伸手,男人下意识挥刀,锋利的刀刃从手指划过手掌,留下一道深长的口子。

隋风逸也顾不上疼,立马扑倒男人去抢刀,抢到后扔出老远,男人实在瘦弱,几拳后便瘫地不起,他在泥水中找到自己的手机,手忙脚乱地用衣服擦干,点了点看屏幕还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他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在看到手机离开自己的那瞬条件反射地反应。手机里,全是隋月安曾发来的消息,是那人曾时刻陪在他身边的证明,他做不到看着它们与自己分割,就好像隋月安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眼前。

泥泞的路间,他打开和隋月安的聊天界面,隋月安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一句好呀。他不是没发现,只有和自己说话时,隋月安才会出现声调轻快上扬的语气,彼时他觉得得意,当下想起却只剩内心的锥痛。

界面上,有几百条发送失败的消息,有意义无意义的。隋风逸明知隋月安看不到,却依旧自欺欺人地装作他只是不回复而已。

当下,胃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不觉痛苦,甚至失常地感觉到欣喜,身体上的感应是现在他唯一能感知到隋月安的方法,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最后,在躺在泥水里男人的要求下,隋风逸报了警。

警车开来用了四十分钟,隋风逸和男人一起被带走,到了县里他先被送去医院,手上缝完针又回警局配合调查,等所有事情折腾完,已经凌晨一点多。在警局大厅的长椅上躺了三四个小时,天也亮了。

出了警局,找到车站,看着眼前的县城一点点活络热闹起来,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等了近两个小时,等来了第一班车。

坐在大巴车的最后一排窗边,隋风逸知道,他离发疯,就只毫厘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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