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夜访 - 青玉案 - 其颜灼灼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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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夜访

路千棠说要找师文庭打秋风,还真厚着脸皮去了,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在师大人家里蹭酒喝蹭了好几天,又非要再请回来,天天喝得大醉而归。

路千棠还好,年轻力盛,经得起折腾,但是师大人实在是熬不住了,本就是半百之年,将将就要告老回乡的年纪,哪能受得了他这么个喝法,不出五天就各种理由推辞,怎么都不奉陪了。

路千棠成天酒鬼似的,看得陈宣心里都发怵,好不容易把那个师大人吓得门都不敢出,路千棠这天晚上还是醉成一滩烂泥似的让人拖回去的。

陈宣唉声叹气地去瞧他,刚掩上门就瞧见那醉鬼眼神清明地坐在床边,正换夜行衣呢。

陈宣一愣:“这是干什么?”

路千棠抬手扔给他一套,说:“夜访城东――麻溜点,酒不能白喝。”

陈宣也不废话了,赶紧去换,打量了自己一遭,又说:“这也太像做贼了……这是什么?还要蒙着脸?”

路千棠正抬手用黑布蒙住了脸,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他的眸色沉沉,没了玩笑的神采,低声说:“我前两日查探了一番,得病的百姓八成都被藏在城东,但眼下还不知道是什么病,口鼻掩住总是稳妥些。”

陈宣嗯了一声,没多问了,只说:“现在去?”

路千棠起身吹熄了屋内的灯烛,听见街上的更鼓声,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向外看了看,像是在确认什么,半晌才说:“走吧。”

已是深夜,街道上时不时走过巡防的官兵,他们挑着暗处走,身形极轻地跃过屋顶檐梢,在子时的更鼓敲响之前摸到了城东。

路千棠早就打听过,城东除了荒山就是野林,住在这一片的百姓都极其贫苦,连那座福神庙都断了香火,久而久之就越发荒凉。

他们到了城东,小心翼翼地向里探了探,走了还不到两里地,就看见一番令人惊讶的情景――这情景可是他还未听说过的――此时的城东荒郊的某处房屋外围满了官兵,看守的官兵人人都以白巾掩住口鼻,筑了个人造的铜墙铁壁。

路千棠的身形掩在茂盛的榆树间,拨开枝叶借着明亮月色看过去,那座房屋极宽阔,只有一些微弱的灯光从破败的院落里泻出。

路千棠辨认了一会儿,身侧的陈宣突然开口道:“是那座福神庙。”

路千棠看向他,陈宣解释道:“我看见后面有一座尖塔,应该是佛塔,而且瞧这地方如此宽阔,又在迎城东郊这里,想来应该只有那么一座福神庙了。”

路千棠眼睛弯了弯,又转瞬沉肃起来,低声说:“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陈宣屏住呼吸又听了听,半晌道:“好像有哭声。”

路千棠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又拨开了枝叶,轻声说:“身处福神庙里,却怕是连福气的边儿都没沾上。”

陈宣轻叹了一口气,说:“如果真是犯了疫病的百姓,那里面怕是不安全。”

陈宣看他仍然专注地往福神庙的方向张望,轻拍他,说:“这样吧,你去弄点动静,把那些人引开,我进去瞧瞧。”

路千棠转过头看他,被蒙住了大半张脸,眼睛里都是好笑的神采,抬手拨了一下他的肩膀,笑说:“你什么意思?你跟我逞英雄,做梦呢。”

陈宣神色认真,说:“没跟你开玩笑,万一染上点什么,这……我没关系,你可不行。”

路千棠没好声道:“闭嘴,少婆婆妈妈的――一起进去,我有别的办法。”

路千棠说着往底下一指,说:“你瞧,这些人守在这儿,也就两个用处――一是不让里面的人跑出来,二是不让外边的人进去,现在是深更半夜的,白天应当就是另一番情形了。”

他说着挪了挪胳膊,又说:“他们看的都是一些病人,又是平民百姓,肯定不像郢皋囚禁梁王那样滴水不漏。”

陈宣嗯了一声,会意道:“那我们绕到后面,钻个漏。”

路千棠笑了一下,身形轻飘飘地跃下了榆树,只剩下成片的青叶无声晃动。

两人悄无声息地落进了后院,那些哀泣痛呼声便更真切了,陈宣本就是文人心性,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两人把这个福神庙摸了一个遍,这才发现这座屋子不过是福神庙的一部分――专门来供奉神像的,再往后瞧,还有两座大殿隐在其后。

路千棠心情颇不爽地搓了搓手指,低声说:“瞧见没,里面连看守的官兵都没有,里面的病的,估计都在等死了。”

陈宣伸手扒开了边上的窗纸,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的灯光极其幽暗,只能瞧见模模糊糊的影子,纵横陈列着,哪里像是人该有的待遇。

陈宣也有些上不来气,胸闷道:“这件事只能偷偷做吗?师文庭就是这么做父母官的?”

路千棠低叹道:“别急,里面什么状况还没有弄清楚,也不能证明就是时疫,到时候他再来个矢口否认,我们且不论如何自处,说不准哪天这庙就突然‘失火’了。”

陈宣打了个冷噤,眼神间颇显得不可思议。

路千棠拍了拍他的肩,说:“别急,师文庭没有一把火把这些人烧死,肯定还是想求医问药的――”

路千棠眼神沉沉,低声说:“我还有后招呢,不然这差事杀了我都办不来的。”

待他们折返回府,已经过了寅时,到底是走了一趟城东,回来后就把穿的这一身压在火炉子里烧掉了。

陈宣还不愿意走,追问道:“什么后招,你今天不告诉我,我觉都睡不着。”

路千棠抬手在理自己的束发,笑问道:“对这病最熟悉的,应该是什么人?”

陈宣不耐烦道:“病人自己啊。”

“还有呢?”

陈宣略微一沉思:“大夫。”

还不等路千棠开口,陈宣恍然大悟:“你不会打算让人扮成大夫混进去吧?那可不行,风险太大,且不说会不会被认出来,但凡染了病……”

路千棠瞥他,说:“我可没这么说。”

陈宣急躁地遍地走,急道:“你倒是说。”

路千棠笑了笑,说:“哪需要扮成大夫,我有现成的真大夫。”

陈宣露出怀疑的神色:“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你能认识谁啊?”

路千棠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说:“我是没有,但是架不住我请外援。”

陈宣顿时来了精神:“是谁?你不是唬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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